这份歌词……显然算不上励志。
甚至能说，算是对梦想这件事的迷惘和淡淡的悲哀。
他的梦想……是什麽呢？
又为什麽放弃？
正当白弈暄在思考时，讯息来了。
陆子安：『晚安。早点睡吧。明天我快到的时候，再打电话告诉你。』
弈暄_(┐「ε:)_：『晚安(•ө•)』
***
隔天中午。
白弈暄一边煮面，一边接起电话。
「喂？我快到了。」
「嗯。你吃完午餐了吗？」
「还没，你要吃什麽？我一起买过去。」
「你还没吃的话，我有煮面。看你要不要乾脆直接来我家一起吃。」
「好，那我差不多到了。」
***
「那就先试试看吧。」
他们开始合奏。
第一次进行得挺顺利，除了几个节奏稍微没对到，其他大致上没有错误。
於是他们再调整一下拍子和主旋律的部分、练习了三、四次。
确定没有错误以後，她试着加入唱歌。
「跟我想的一样，你果然很适合唱这首歌。」
陆子安放下小提琴，勾起嘴角。
「谢谢。不过我觉得有些地方的情绪，应该要再修一下。」
白弈暄拿起歌词，专注地揣摩。
情绪……吗。
她果然注意到了歌词的另有含义。
但连陆子安也说不清楚自己在写歌词的时候，蕴含的是什麽情绪。
太复杂了。
为了得到东西，而舍弃一点一点的自己。
到最後连自己也认不清，现在的自己是不是自己。
为了圆梦，而看尽现实。
到後来连自己也质疑自己的选择和信念。
为了更快地向前，而在奔跑的路上不断抛下对未来的期望。
到现在连他也不知道，他还剩下什麽东西。
连自己都只剩下少许，又何况其他身外之物？
未来是值得憧憬的吗？
这个答案的肯定与否，白弈暄目前还不知道。
但她觉得，人总要有些目的而前进。
如果连未来都无法期待，那又为什麽要努力前进？
她没有追逐过自己的梦想。
但他肯定有吧。
她听过不少人的梦想。
举凡是成为小说作家、开一间自己的店、组一个摇滚乐团……等等。
长大之後，好多人说那些不现实，好好读书考到好大学才有前途。
可是什麽才是正途？
又有谁来定义什麽才算有前途？
她不知道。
只是那些曾经勇敢追梦的人，最後都在现实的路上转弯，回到所谓的正途。
他也是其中一个吗？
她不知道。
「我先清唱一次，如果有哪些地方情绪不太对，再告诉我。」
白弈暄开始唱。
以女生来说她的音域偏低，有种说不出的成熟感，唱腔有些洒脱随性。
以这首歌的调性和歌词，就像陆子安说的一样，非常适合她。
陆子安也闭上眼睛专心聆听。
陆子安很喜欢她的歌声。
对於梦想，太过执着反而会本末倒置。
毕竟梦想是一个人的自我实现，一个人得先过好他的生活，才有余裕去谈梦想。
否则就会像他一样。
执着到最後，变得失去自我。
连自己最原本的目的都遗失了。
所以，他很喜欢她的声线和这样的诠释方法。
阳光灿烂的午後，正值花季的少女哼着歌，一旁还有些稚嫩的少年随着她的歌声轻轻摇摆，打着拍子。
悄悄发酵的情感也随着她的歌声，一同在他们的心中蔓枝，在更远的以後开花、结果。
直至恒久，再不相忘。
***
「你有梦想吗？」
练得差不多了，他们停下。
陆子安突然这麽问她。
「没有。」
「是吗……」
「但也不是说没有想要达成的目标，只是还不到那个程度而已。」
「我觉得要先把自己准备好，才有追寻梦想的资格。在那之前，我大概会先做好失去一切的心理准备吧。」
「然後，也要足够热爱，才能让我下这个决心。」
其实白弈暄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梦想。
只是目前还没有什麽事情，是真的让她想要不顾一切去追寻的。
「你呢？你有梦想吧？」
陆子安倒是沉默了。
「不用讲也没关系，等你想讲的时候再讲吧。」
***
他们下午又试着合了一下其他曲子，接着出门觅食。
她家附近有满多店的。
他们在一间小吃摊上落座。
「暄暄啊，最近很忙齁，都没看你来吃饭馁~」
「对啊哈哈。阿嬷的身体有没有比较好一点？最近腰还会痛吗？有没有去看医生？」
说话的正是店主阿嬷，白弈暄看她要把他们点的菜端来，於是离开坐位，从阿嬷手中把东西接过来。
是一碗牛肉面和一碗卤肉饭。
「有啦！有啦！阿嬷身体很健康啦！这些都是老毛病了，毋免去看医生啦！」
阿嬷笑着，又再回去端了一盘切得丰盛的小菜过来。
「来啦！招待你们的。」
「谢谢阿嬷。」
陆子安看着她和阿嬷的样子，还挺意外。
原来她也会有这麽有感情的一面啊……。
此时的她，笑容特别纯粹，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地喜欢阿嬷。
真好。
看她这麽快乐的样子，陆子安只是静静地微笑着。
「啊你是暄暄的同学齁？还是男朋友啊？」
陆子安直接傻眼。
白弈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尴尬和不好意思。
阿嬷！等一下！
我们才认识两个礼拜好吗？
不要乱讲啊！
白弈暄很久没有这麽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