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地王朝的遊戲 — 第二卷-89獵戶村

他们猎户村自六年前被山贼选中,於深山内作为落脚处後,这六年的生活过得惨不忍睹。

因当地离城镇偏远,是以未曾有往来之人察觉到这儿地狱般的困境。并国家界线也划分不清,即便哪国哪官看出了问题,也不定愿意管着。且山贼更是派人守在山脚,以防范真有村民胆大包天的跑出去告状,甚至连直往镇上和城中的那条道,也被他们派人严加守着,一有个不对,动辄喊打砍杀。

因此村民们人人危在旦夕,他们如狼似虎的团团围困这猎户村,尽情奴役使唤着他们整整六年,胆大的只手遮天,残酷的恶行令人发指。

而刚巧的是,冰心和拓本就不是走道上那条路的。

他们纵马奔行,抄了不少小道,冰心途中更是兴起了想吃兽肉的念头,两人两马来到附近山边处,寻着猎物想打打野味,正巧撞见了被山贼捆绑而强压两女子上马车的一幕。

於是冰心便路见不平的……让拓拔昊昂相助了。(冰心郁闷了,她其实才一脚踏出,朝那几个山贼大喊了一声「慢着」而已,拓就已出手如电……这麽自动自发的很可以喔!)

因着其中一名的貌美姑娘坚持欲报恩答谢,眼看天色不早的冰心和拓,便临时借住了这猎户村那热情邀约的姑娘家中,这也才发现了这桩阴暗到不可思议的事。

两国交界处,居然敢有人自扮山中大王!

冰心愤怒的扯下挂在草门上的帘布,望着那对含泪的夫妇拿绳索捆绑自己女儿,并塞布团至她口里,不顾她的满脸泪水和下跪哀求,悲痛的欲连夜把她送至山贼窝谢罪。

冰心和拓的出现着实令这对夫妇大吃一惊。

冰心冷笑道:「在饭菜里下迷药?莫也是要绑着我们去贼窝谢罪?你俩可是怪我二人的多管闲事、擅作主张?」

那两夫妇惊慌不已,兀自在想这迷药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亲眼见着冰心动筷的,就连那一脸冰冷的男子也饮下了那杯饭後茶。

此刻那名姑娘嘴吐出布团,哭喊着:「他们是近来江湖上人人称颂悬壶济世的医皇、持有传说兵器谱之首的残冰公子,区区迷药怎可能对他们有效!」

第一次医皇这名号是排在拓之前的,冰心昂起小脸,面上一副本该如此的骄傲之势,内心则默默帮这姑娘点了好几个赞。

瞧冰心这般得意小样,似等这刻等了那麽许久,一旁的拓不禁嘴角微弯,却没一瞬便恢复如常。

况且这二八年华的姑娘说得也不错,两人行走江湖确是有些本事的。不说自一夹起菜便眉头一皱的冰心了,便是拓,也在拿起手上茶时便知茶的不对劲了。根本不用冰心提醒。

两人默契极佳,仅对视一眼皆继续吃喝自己的,一脸的若无其事。虽然,以拓那副面摊样,旁人本来就很难去看穿。

饭桌上他们啥都不说穿,凭藉自己本事,让人以为中了这等迷药,不一会儿就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

虽然,冰心仗着自己的百毒不侵,该吃的吃了,不该吃的还是吃了,一点儿都没有装。她早在察觉饭桌上只有那对夫妇陪伴,却不见那位一直坚持欲报恩的姑娘身影时就觉得奇怪了,有问题的饭菜一端上来,冰心更知此定有内幕。

这才在两夫妇离席後,与拓轻功追至这间茅草房,听了他们几人迫不得已的对话,知晓了事情前因後果。

从姑娘口里得知,她名唤香橘,是某大户人家的二等丫鬟,之所以有这麽个与村中不符的名,似是办成了一桩好事,得了主母赐名因故。心善的主母甚至拨给了些银子,开恩的放她长假回村里小住一阵。

她自小便因不愿杀生之由,拒绝以狩猎为生,夫妇劝说多年仍拿她的心地善良无法,便托人问差事,才谋得了城中府上的这一丫鬟。彼时八年前,香橘八岁,逃过了这六年的猎户村地狱。

岂料回乡那日被山贼拦下,香橘尚不知猎户村情况,便把自幼离乡背井到外地工作的事儿给统统说出,在几名山贼笑得猥琐之下被成功放行。

之後她进来了猎户村,却再也出不去了。

甚至与冰心和拓相遇的那日,正巧还被山贼首领给看上,被连同另一村内姑娘差手下绑了去。

因着之前在大户人家过的生活,偶有出府跑腿的差事,早听过些茶馆说书人夸张式的故事,进而对江湖上哪几个主要人物有些概念,得到的消息比封闭的猎户村还要多。更因着城里离猎户村长路漫漫,返乡之时便也听了好些人说在哪儿见到残冰公子的。

多半是女子说的。

好几名女子甚至还聚一起的大胆推断,左一句右一句的猜,接着残冰公子会往哪儿走。最後结果自然皆是希望能经过自家门前,能进来了更好。

不过最引起香橘注意的,不是残冰公子手持传说兵器多厉害、多武功高强,或是生得多俊等云云,而是少些的医术极佳的医皇消息。

因着两人形影不离的关系,故大家在谈到残冰公子时,医皇多半皆为附属,以至於医皇消息极少,若真有人提及时,香橘反是会格外留意。

也因此,当这两人出现在山脚下,被塞入马车内的香橘一听见女声喊出「慢着」,接着山贼们便纷纷被放倒之时,她就完完全全的认出他们来了。

那一刻,香橘彷佛看到了猎户村的一线希望,坚持欲报恩的紧抓着医皇不放,热烈且诚挚的邀请来自家。

途中还让医皇频频看了眼身旁搭档,重复的、怀疑的、不确定性的问道:「姑娘,你真不是为了给这残冰公子报恩的?确定有我?」

虽不清楚医皇问的这话何意,但香橘认认真真的说:「确实是医皇姑娘!香橘能对天发誓!」

於是後者一开心,虽觉得这山中奇怪、出现在这儿还有辆马车的山贼也怪,但还是开开心心的去给人家作客了。

於是,在两夫妇惊惶失措下,冰心已帮这香橘解了绳索,听她泣诉着与自己从前改变甚大的猎户村情况。

不多时,已然接到把山贼手下打昏风声的一干村民们,男女老少皆带上那类刀弓棍棒菜刀耙子扫帚等武器,围了这小茅屋。为避免山贼们的报复,誓言要把冰心和拓这两个外人给送交出去。

村民们中,最年轻的大概才十一二的孩子,最大的是五六十来岁的老人。他们神色皆是胆怯畏惧,不是害怕这外来者的区区二人,却是怕山贼们之後丧尽天良的复仇,这情况不禁让冰心笑了。气笑了。

她运气,抬手一掌拍打这茅屋粗壮的竿子上,整个小茅屋都晃了一晃。冰心大骂一句:「混帐!」

神色狰狞,愤怒有之,不似做假。

她双手背在後,脸色阴沉的问:「就这六年,你们苟延残喘、为奴为仆的过活,生存在他们一只手掌下,难道不感到羞耻不觉得惭愧吗?你们是猎者,以打猎为生者,山中活物、飞禽走兽皆视你们为大敌,遇上你们不是东躲西藏、就是只能奋力一战!而你们呢?身为猎人的自尊呢?该有的骄傲与血性呢?这种关头居然反是被这些个霸山的小贼给围困!」

被一介外人骂成这般,有些真的低头听训的,有些觉得有道理但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甚至更有不服气者的道:「刚被围困的那一会儿,我们村中自是有多数人抵抗,有那等擅刀使棍棒等强壮男子,更有弓箭极佳柴刀纯熟的女子,可最後山林之战中,哪个不是倒地不起的?精英落败,出战不归……再之後的抵抗,也只是招来更冷酷无情的对待,我们能有什麽法子!」

那男子无奈不甘的大吼。

众人面色惨白,有些人眼角泛红,老者忆起那些往生者和昔日风光便频频叹气,更有些女子频频抹着泪。

冰心冷笑:「皆是藉口!猎人对上强敌,是该硬碰硬还是智取,这还要我教你吗?在那群山贼未出现时,你们便是依靠着他们这些精英,而一旦他们倒下了,你们就真的什麽都不行了吗?这般忍辱偷生的过了六年,一男孩也该长成一少年了,一少年也该是一顶天立地的男儿了,可你们随着他们的取乐,闹得人才日渐凋零,他们却反是日益壮大,你们就这般继续让他们囚禁你们、狩猎你们、耍着你们吗?究竟猎人是你们还是他们?你们是想给後代子孙一个安稳宁静的村,还是如你们现在这般水深火热的日子!」

众人沉默,却忽然,一年约三四岁的女童奔出,身後追着的是另一八九岁的女孩。

女孩朝女童喊道:「别出来!娘要我们乖乖待在屋内的!」

女童却是不惧生,对着现场五十多人大喊着:「爹!爷爷病了!他的嘴里一直吐出泡泡!」

忽然的,那本觉不甘的男子,腿软跪下,大声哭泣。

看来这个冬月,又多了一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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