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威友还没来得及想,命运之神就帮他做了决定。
邱慧心向他提分手,理由是「我觉得你没有那麽喜欢我。」
「为什麽这样觉得?」王威友愣愣地问。
邱慧心笑了笑,「你跟我约会好像在做功课,总觉得缺少了一点热情。连现在我说要分手也一样,这麽大的事也没见你有什麽特别的反应,所以我想你应该不怎麽喜欢我。」
「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吗?」王威友苦笑,他的心明明在抽痛啊。。
开始在意邱慧心以後,王威友就挖空心思想赢得她的青睐,他努力改变平凡无趣的自己,工作余暇大多用来陪伴她,甚至连最要好的张美琪都疏远了,原以为可以从此手牵手走下去,结果不行。
邱慧心的声音像来自遥远的外太空,不带温度。王威友从来不知道她可以这样说话,昔日那些轻柔娇软的言语已不复见。
邱慧心继续控诉,「我们在一起这麽久,你从来没有吻过我,如果真的喜欢我,怎麽可能不想亲我?」
王威友心虚地说:「我当然想!我只是…只是…」
「只是怎样?不想就不想,不用勉强假装。」她脸色不太好看。
「我想,我当然想吻你。」王威友在心中低语:『只是办不到。』几次看到仰着脸闭起眼睛的邱慧心,明知道她在鼓励自己亲她,但只要低下头就会觉得闻到柑橘香,混乱的大脑让他无法动作。
他沮丧地说:「对不起,是我不够好。但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如果不是喜欢她,不会忍耐每次约会时的紧张无措;如果不是喜欢她,不会为了取悦她做了无数功课。因为喜欢她才努力改变想让自己更好,但邱慧心还是觉得他不够好。
因为自己不够好,王威友结束了他短暂的初恋。
他约阿国出去喝酒,两人喝得微醺以後,他跟阿国说自己被邱慧心甩了。
阿国毫不讶异,「我就知道一定会这样。」
王威友张大眼睛看他,「什麽意思?」
阿国没有回答,反问王威友,「你知道你为什麽被甩吗?」
「邱慧心觉得我没有那麽喜欢她。」
阿国嗤笑,「呿,最好是这样。虽然我也觉得你没那麽喜欢她啦,但这不是重点。」
「你不要乱说,我明明很喜欢她,可惜没办法好好传达我的感受。」
「反正真正的原因跟你喜不喜欢她没有关系。」
「你怎麽可能比我还知道我自己失恋的理由?」王威友有点生气。
王威友知道真相也不会比较开心。阿国忽然想通这件事,转而用力点头同意他的说法,「没错没错,我当然不可能知道你失恋的理由。」
阿国突然改口反而让王威友疑心起来,「你知道些什麽?」
「你们分都分了,原因就别探究了吧。」阿国开始闪躲问题。
「怎麽可能别探究?你都起了头还不说,想整死我是不是?老实说我等於莫名其妙被甩,心情超差的。死也要死得瞑目,你知道什麽就快点告诉我。」
「好,我说。」阿国下定决心,「其实邱慧心没那麽喜欢你啦。」
「什麽意思?」
「我想你们分手大概跟我也有点关系。总之是老天爷在帮你。」
王威友蹙眉,「你越说我越不懂了,我分手跟你有什麽关系?」。
「前几天我去信义区看《星际大决战首部曲》,好死不死遇到邱慧心跟一个男的也去看电影。她大概怕你知道以後会被提分手,所以先下手为强了。」
王威友胸口像被压了块大石头,就要喘不过气。
此刻说什麽都不恰当,阿国拍拍王威友的肩膀,自顾自喝起酒来。
王威友抿着嘴一言不发,许久之後才缓缓开口,「之前几个月我忙着学习怎样谈恋爱,现在开始要学习怎样面对失恋了。阿国,失恋该怎麽办?」
「这个问我就对了,我经验丰富,堪称失恋大师啊。」阿国咧嘴一笑,「失恋要怎麽办?很简单,先大醉一场,然後再去谈一场新的恋爱。」
「那就喝吧。」王威友仰头灌下一大口酒,一杯喝完又一杯,直至醉倒为止。
*
王威友在赶一个专案,忙到连周末都要加班,正好全力投入工作忘记失恋的痛苦。
他给张美琪打过电话,但她好像也很忙,每次都只说上几句话就要挂掉,所以王威友一直找不到机会跟她提起自己已经跟邱慧心分手这件事。
好不容易工作告一段落,王威友想约张美琪出来吃个宵夜,顺便跟她说说失恋的事,一则想诉苦,二则是追求邱慧心张美琪帮了不少忙,她这麽支持自己,恋爱失败总该把结果报告一下。
电话接通,张美琪那边非常吵杂,还传来划酒拳的声音。
王威友惊讶地问:「你在哪里?怎麽好像有一大群人在喝酒。」
张美琪顿了顿才说:「我在快炒店。」
王威友想她应该是跟朋友聚餐,所以叮咛了几句:「不要喝太多,还有,喝酒不可以骑车,结束以後打个电话给我,我可以去接你。」
「不用啦。」
「不然你怎麽回家?」
「我同事会送我。」
「那就好。如果有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
「谢啦!」
「找时间吃个饭聊聊天吧,很久没看到你了。」
「再说吧,最近很忙。」
挂掉电话,张美琪垂头叹了口气。就算她喝醉酒也不会打电话给王威友,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跟他单独见面了。即使他们之间不可能发生什麽事,保持应有的分际还是必须的,这是对王威友这个朋友的爱护。
想起躺在床上的阿爸,张美琪拍拍脸,再度挂上完美的职业笑容。「走吧,赚钱去。」她给自己加油打气,站起来朝众声喧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