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玉攥着自己的衣袖，说不清心底涌上的情绪是什么。
他从小就不是讨人喜欢的孩子，木讷又沉默寡言。
不懂曲意阿谀，不懂逢场做戏。
娘曾经也望着他叹息，眼底里满是哀愁，怕他不会张罗，不会周旋；怕他保足不了自己；怕他迟早有一天被大宅里的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可他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成为钟莫离的暗卫。
淡淡的清凉薄荷药香在头顶晕散开来。
“好了。”钟莫离将青色的小瓷瓶塞给叶玉，“这药拿好，晚上再抹一次……”
“阿离，不要让其他男子上你的床。”他一板一眼的说道。
少年的神情格外认真，钟莫离愣了愣，忽而想起，有一年祭典，父皇与母后去了秋山，皇兄找到了一条暗道，几番探查后，发现可以通往宫外不远处的虞园。
虞园是皇家的别院山庄，大气雅致，可她从未去过，便缠了皇兄许久。
回来时因实在走不动路了，他们就在虞园的寝殿里住了一夜。
结果自己半夜发了梦魇，醒来后哭着跑去偏殿找皇兄，当时害怕的蹬了鞋袜就扯着皇兄的被子往上爬。
皇兄一边将她抱上来耐心哄着，一边又说道：“宸妹，我便罢了，不可往其他男子床上爬。”
钟莫离忍不住“噗嗤”一声，“你怎么也与皇兄一般……”来赢渊后，她鲜少开心过，此时眉梢眼角满是笑意，一双眸子像沾了湿露珠水的桃花，潋滟纷飞，叫少年一时痴楞住。
“咳咳……”她轻咳两声，想了想摸着下巴问道：“其他男子……包括你吗？”
叶玉迟疑了片刻，重重点头，掷地有声的答道：“包括我！”
钟莫离惊奇了一下，听见他又说道：“世上男子皆薄情，我会保护好阿离。”
世上男子皆薄情……
这话虽然难免偏激，但钟莫离知道他的生父凉薄，故而并不反驳，只也郑重道：“我也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你。
语毕，她又恢复成往日里的随和模样，“阿玉，今日你不去中门吗？”
叶玉摇了摇头。
“嗯……那陪我去趟山下，好不好？”
昨天她跌下山崖时，师父送她的剑被不甚弄丢了，今日身体既然好些了，自然要回去找找看。
浮木舟缓缓落在地面上，钟莫离身形利落的跳下，叶玉紧随其后。
凌霄峰山大地大，他们从上午搜到夕阳落山，也没找到那柄桃木剑。
山间葱郁，小小一柄桃木剑，兴许挂在不起眼的某一处也未可得知。
但钟莫离到底心有不甘，这是师父送她的第一样东西，就这么被弄丢了。
望了望西边的余晖，她叹了口气，“时辰不早了，阿玉，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