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两名自称七衣帮的人来找杜晓若,表明来意後就将她带到李晚秋的面前。
分别的这段时日,杜晓若一直很担忧乾娘的安危,现在人就好好的在她的面前,那颗悬在崖上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母女相见,并没有上演感人肺腑的戏码,没有热泪盈眶,没有温馨拥抱,有的只是两人之间惯有的疏离。
这些年来,杜晓若虽和李晚秋以母女相称,但两人之间的相处却不似正常人那样,总是维持着冷淡,倒不是杜晓若愿意如此,而是李晚秋的性子不轻易让人接近,当初会救坠崖的杜晓若也不过是为了替自己找双眼睛,代替失明的自己做一些事,除此之外,李晚秋对杜晓若并没有半点的母女之情。
起初,杜晓若并不知李晚秋的心思,还一心感佩她给予的恩情,然而路遥可是知马力的,日久也能见人心,杜晓若渐渐感觉到李晚秋在两人之间逐起一道高墙,这让往後与乾娘相处上,自然也多了几分疏离。
「娘,女儿来见您了。」站离母亲三步的距离,杜晓若轻声说道。
李晚秋轻应了声,淡淡地开口:「姓权的老贼已死,我的大仇也算得报了,只不过遗憾的是,没能将姓权的赶尽杀绝。」
杜晓若静静的听着,心底思忖着权定天的死莫非与乾娘有关系?还没思索出一个所以然,李晚秋的声音又传来。
「先前派出的蓝衣级杀手没能取了姓权的两名小贼狗命,非旦如此,一个还完好无缺的回京,另一个虽下落不明,但想必也是没死,这两个人不死,权氏一族就有血脉传承,我忍辱偷生这麽多年,又岂是为了这种结果?」愈说愈气愤,手掌还重重地拍了案面一下。
难不成先前权倾城受重伤就是乾娘派人所为?杜晓若只要一想到自己无意间坏了乾娘的好事,心就吊个老高,深怕自己的无意之举被李晚秋发现。
杜晓若想起了权倾城,想起了他就是禇离,心情瞬时黯淡下来,整个人开始陷入自己的思维当中。
李晚秋向来痛恨权定天这事杜晓若一直知道,她们母女俩来京城的目的也是为了报仇,只是中间出了点意外,让报仇这事给耽搁了。这次她死里逃生回来,听见左相死了的消息,原以为乾娘不会再提报仇的事了,她还暗中松了口气,没想到乾娘却还不肯罢休,现在连那两个姓权的也不放过,这...该不会今天找她来又是要谈报仇的事啊!
杜晓若猜得没错,李晚秋的确要她操办暗杀一事,只闻她说:「我的身体是愈来愈糟了,剩下的事得交给你来办了,我会将调派蓝衣的令牌给你,以後你就有权力和资格让蓝衣替你效命,希望在我有生之年,你能完成这项任务。」
果然...杜晓若无力地闭上眼,打打杀杀向来不是她做得来的事,虽然现在不用亲自动手,但生平头一次能指挥人去杀人,这感觉还是让她怪不舒服的,可是她也不敢和不能违背乾娘的命令,不为别的,光是救命和养育这个恩情就让她无法拒绝。
许久等不到女儿的回应,李晚秋不由得皱起眉头,沉下口气,问:「怎麽?难道你不愿意吗?」
杜晓若这才艰涩地启口,答:「女儿...定不负娘亲所托。」才说完她就头痛地抚额,想着到底该怎麽办才好?
听了女儿的回答,李晚秋这才松开因不悦而拢起眉头。她从袖中拿出李偏门给她的"蓝衣令"放在桌上。
「这是蓝衣令,往後你拿着它自能使唤七衣帮的蓝衣杀手。」
杜晓若不想伸手取过,她很挣扎,同时她也明白这一接令,无疑是没有退路,她还没做好与离哥哥为敌的准备,她也没把握自己能顺利完成任务。这一刻,她突然有一瞬间的希望,如果乾娘突然离世,那她是不是就不用为了恩情去杀人了?
赶紧将这要不得的念头驱离脑海,杜晓若抿着唇,沉重地拿起"蓝衣令"。
失明的人耳朵自是敏锐,李晚秋听见女儿取走令牌的声音,满意地扯开小小的笑容,道:「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离开了李晚秋,杜晓若本想回到原来的居所,李偏门这时差人过来请她到偏厅一敍,杜晓若只好前去拜会这位七衣帮的帮主。
李偏门长得浓眉、细眼、濶唇、方耳,还留着一脸腮胡,身量不高但颇是壮硕结实,此时正端座在椅上等候杜晓若前来。
杜晓若还没踏过门槛,李偏门已兴高采烈地迎上来,还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将她牵入厅。
「好侄女啊,可等煞李叔叔我了。」将人安置在座位上,李偏门也回到自己的主座。
面对如此热烈的欢迎,杜晓若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一时半会的也搞不清楚李偏门何以见到她会那麽高兴。
李偏门是个大老粗,说话向来直来直往,他也不拐弯抹脚,直接道:「好侄女啊,李叔叔呢,知道你是秋儿的掌上明珠,还希望你能在你娘面前替我美言几句,你放心,只要我和你娘成就了美事,李叔叔定不会亏待你。」名义上他虽迎晚秋为夫人,可实质上并没有那个仪式,并非他不愿,而是佳人不答应呀!
总算听明白李偏门的话里意,杜晓若不由得尴尬地笑着,心想自己能有什麽份量在乾娘面前替他说话啊!正想开口婉转表明自己的立场时,一名婢女走了进来,抢在她前头说话。
「帮主,午膳已备好了。」
「看,这都已午时了,李叔叔特地为你准备了一桌膳食,咱们先用膳再说。」也不给杜晓若拒绝的机会,李偏门又热络地拉起她的手,往膳厅而去。
一顿饭吃下来虽然很美味,但杜晓若却吃得心虚,若是日後李帮主知道她在乾娘心中没什麽份量,会不会让人打她一顿,逼她把今日吃下肚的食物给吐出来啊?
愈是这麽想,咀嚼在嘴里的食物就显得没什麽味道,好不容易挨过了吃饭,李偏门显然不肯放过她,唤来了两名美婢侍候她去厢房午憩,杜晓若再三推辞却推不过李偏门的盛情,只好厚着脸皮接受了。
本想趁着午憩时偷溜离开,哪料李偏门似是算准她会来这一招,派人候在门外不说,若是执意要走,那两名美婢就跪下来哭着求她,这下让她只能心软暂时留下了。
幸好到了晚上她都没再见到李偏门,似乎临时有什麽事让他不得不先离开京城去处理,杜晓若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