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点晚了吔,也该准备去睡了,不然就到这里结束吧,回帐篷罗!」晨希看完她左手手腕上的手表後,起身伸了个懒腰。
「那好,回去啦~」周亦霆拿起中间的酒瓶,将他放到桌上後,转身就回去帐篷。
看来是真的累了呢,夏语心笑了一下,刚刚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看周亦霆坐在那边,竟然都打起瞌睡了。
「啊~我也要回去睡了。」夏语心也转身走回帐篷,一边还打着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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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听见刺耳的叫骂声,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为什麽….?为什麽你要这样做?〞
〝为什麽?回答我!她没有错,她可是你的女儿!〞
四周无法触及的黑。
〝拜托了,救救她…..救救我女儿….〞
〝我想要回去…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要回去….让我回去…〞
〝咳…咳、咳….〞
伴随着一整片深色阴暗的红。
〝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保护你了,妈妈来了…〞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然後地板发出了重重的撞击声,可是再也没有心跳声了,再也没有呼吸声。
*
深夜里,在蝉鸣与青蛙声所营造的美丽组曲中,一个女孩猛然的惊醒。
「是….梦?」夏语心看了看四周,依然是在帐篷里。
「为什麽….」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泪。
为什麽我哭了?
「好黑,好冷啊...」我套上了在一旁备用的外套,决定到外头去看看夜空,幸运的话说不定会有星星呢。
於是我小心翼翼的拉开帐篷的拉链,手上提着一盏小灯,准备走到前面的观景台,但在我抵达之前,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人。
「唯…夜宇?」我疑惑的走向前。
「你怎麽不睡?」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有点惊讶我在这个时间竟然出现在这里:「刚刚被青蛙声吵醒,有一只跑到我们的帐篷旁边,然後就在我的耳边一直叫,好不容易等牠走掉,我突然就睡不着了。」
「所以你也是?」他问。
「嗯,但不是因为青蛙。」然後我沉默了很久,直到一片叶子在我眼前飘落。
「唯夜宇」我轻唤。
「你觉得安全感是什麽?」
我觉得安全感啊,是待在你想待在的,重要的人身边,是一种能赶走内心的旁徨、不安,能让自己安心的感觉。
「呐,唯夜宇,你觉得安全感是什麽呢?」我又问了一次,他没有回答我。
只是侧过身,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然後缓缓的启唇:「你做噩梦了吗?」
我的动作顿了一下,他问的问题让我非常的意外,我明明,什麽也没说…..他是怎麽知道的?
我真庆幸现在是晚上,这样他就不会看到我现在的表情。
「没有。」我回答。
他的眼眸更深沉了,微微的弯下身靠近我,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说谎。」
「对。」我轻轻的笑了,真是什麽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好像梦到了我的妈妈,可是又好像不是。」
「你妈妈她…..」他试探性的问。
「我的爸爸妈妈离婚了,然後爸爸妈妈都丢下我们离去了,只留下我和我弟、我们的房子,还有一笔钱。」淡然的语气,好似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对不起,我很抱歉提起这个话题。」
「不,不会的,这没什麽好对不起的,我只是不懂,为什麽?为什麽好好的突然就分开了?为什麽不带我们一起走?为什麽不吭一声?为什麽不告而别?我真的不懂,难道爱…消失了吗?」我真的不明白。
「你们….後来都没有再见面了吗?」他问,问的很小心翼翼。
「有啊,有时候我爸爸会回来,回来吵着要把房子卖掉,每一次,他都带着不同的女人」每一个都长得不一样,却都有一种相似度,似妈妈。
「你是怎麽走过来的呢?」他看我。
「我?要说的话,应该是因为那时候的我遇到了一个人吧。」我靠着观景台的栏杆,望向远方,一颗流星悄悄划过天际。
「所以你刚刚说谎了吧。」
「蛤、蛤?什麽?」什麽说谎?这个话题也跳脱的太快了吧。
「刚刚,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你说你没有重要的人。」他看向我,准备听我的回答。
好啊,唯夜宇,我就想说为什麽你突然问我这麽多问题,原来是为了套我的话。
「明明是叫做『真心』话大冒险还说谎。」他在真心那两个字加了重音。
「喂!我可没说我说谎了!」我瞪了他一眼。
「你没说谎?」他挑眉,然後笑了一下。
好,我承认我输了。
「有,我有说谎…..但那又怎样?」
「那你目前为止的生命中,特别重要的那个人是谁呢?」他完全无视我的挑衅。
「现在又没有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我没必要回答你。」
「哦?」他的尾音上扬,勾起了嘴角。
「可是我要你回答。」
好一个…我突然觉得我不应该出来看星星。
「我在等你的回答呢。」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栏杆。
「有…..我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人,他是一个男孩,在那段时间里,他总是陪着我,可是,不知道为什麽,我对他的记忆好模糊,我觉得我好像,快要记不起他了,我甚至不知道他的长相,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快要记不起他了,这让我感到害怕。
「嗯。」他回应我。
「你总有一天会想起他的。」
「你又知道了?」
「一定会。」他说着,好像在讲一个已发生的事实。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麽他可以那麽笃定,连我都没有这样的信心。
「回去吧,时间很晚了。」他看了下手表,有点惊讶怎麽这麽晚了,可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我先陪你回去帐篷。」
「不….」我正想婉拒,可是又被他打断了。
「很危险。」他看着我,也许眼眸里藏着的是担心?但说真的,我看不出来,因为天实在是太黑了。
应该说,就算天不黑,我大概也看不出来。
所以我们就离开了观景台,他走在前头,我走在後头。
我默默的观察他的动作,每次我慢下来时,他的脚步就会跟着放慢,我不自觉的笑了一下,这人的观察力挺好的。
四周除了空旷的地以外,都是一排排的树木,风微微的吹着,叶随着风摇曳,有时会有几片因支撑不住而掉落的叶,青蛙声伴随着蝉鸣,夏天,真的来临了呢。
「到了。」不知不觉已经抵达帐篷,唯夜宇站到一旁示意夏语心进去,可是他却看到夏语心一动也不动。
「怎麽了吗?」他问。
「没事。」我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慢慢的走向帐篷,步伐有些迟疑,即将拉开帐篷拉链的手轻微的颤抖着。
其实,我不是很想回去,因为我不想面对,不想面对在我进入睡眠以後,那一个又一个,令人疑惑且恐惧的梦。
但我还是得进去。
於是我拉下拉链,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进入帐篷时,突然感觉到一个大掌覆上了我的头,温柔的抚摸着。
「别怕。」他说。
然後头顶的温度消失,我听到他慢慢的走回自己的帐篷,拉下拉链,却突然又像想到了什麽一样的停了下来。
「最後一件事情」他说。
我呆了一下,疑惑的回过头:「嗯?」
黑暗的夜色里,他微微的勾起嘴角:「夏语心,生日快乐。」
大概过了三秒,我看了他三秒,他缓缓弯身进入帐篷,拉上了拉链。
星光熠熠,沉默的深夜里,自他口中而出的七个字格外清晰,那温和的嗓音徘徊在耳边。
他进去帐篷了,可是我仍然无法回过神来,就这样站在帐篷外面,站了好久,好久,眼眶竟有点湿润。
那一晚,我睡的很好,比任何一天的晚上都好。
因为没有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