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细细斜斜的下,水气氤氲在伊依清澈的眸。
她敲了徐默实验室的门,然後徐默停下手边的事,甚麽也没说就开了门。
伊依反手就锁上了门。
「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伊依说,清秀的脸庞上是很克制的悲伤。
「那你需要我出去吗?」徐默问,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这你的实验室欸。」伊依觉得荒谬的笑了起来。
徐默在心里松了口气,还能笑着就没什麽大事。
「所以你怎麽了?」他问,沉黑的眼里看不出情绪。
「输比赛了。」伊依说,在地上坐了下来,冰凉的感觉刺进骨里,也不知道真正冷的是心还是身体。
「那还好。」徐默说,手上还是实验。
只是徐默并不是在进行实验,而是在停下他手上还做不到一半的实验。
但伊依这个纯文科生是不会发现的,所以她说「你不会懂的,你又没输过。」
徐默看着伊依那嘲讽又轻蔑的悲戚笑容,心里面像是被撒了把冰渣般锐利的疼痛。
「我的确是很少在学术竞赛上输掉……」徐默将实验器具放下,在伊依对面坐了下来「但我在人际关系之类的事情上却是搞砸得很彻底。」
「你又不在乎。」伊依眼中的徐默总是没有表情也没有情绪,像实验室里的一台机器、像榜单上一行细细印着的黑体字。
徐默沉默了下,向来冷淡疏离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解嘲似的苦笑「我有甚麽资格在乎?」
「甚麽意思?」伊依望着徐默,这个在学术竞赛中战无不胜的天才。
「我的生活根本就没有跟别人建立连结的机会不是吗?」徐默说,语气很淡很淡。
「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伊依问,语气赤裸而真实。
「所以我习惯了。」徐默说,在那些没有人的日子里,他早早就学会了假装。
假装自己过得很好、假装自己真的不寂寞。
「习惯一个人还是习惯寂寞?」不愧是辩论社的,伊依总能精准划分出细部区别。
「都有。」徐默别过眼神,他不喜欢谈论自己的脆弱。
伊依懂,徐默有种莫名奇妙的自尊心,他已经太习惯武装自己。
有时候伊依很可怜他,明明站到了顶点,却把自己搞得找不到人讲话。
所以伊依说「如果你想哭的话就哭吧,没关系的。」
「我才没有这麽脆弱。」徐默一口回绝。
伊依耸耸肩,并不在意,乾净的眼眸像温暖而广袤的墨色海洋。
那天的最後,伊依在实验室里睡着了,睡了一整个下午。
也许有人发现,但除了徐默之外,好像也没人真的在乎。
在那之後的一小段时间里,伊依都习惯待在徐默的实验室里。
上网、看书、睡觉,有时候可能甚麽也不做就安静看着徐默做复杂的物理题目。
也许伊依要的,只是这样一个没有人打扰的空间,蜷曲静养,等着自己慢慢好起来。
总会好起来的,而不好的都是会过去的。
那时候的他们都还这样相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