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篮球部和话剧社的联合公演？」浅野得知此事不过是几天前，一军全体被虹村前辈给紧急召集起来，说是攸关合宿经费。
「决定合宿是要住五星级饭店吃香喝辣或野外求生自生自灭，取决於各位的抉择了。」她遮脸，不想教人看见自己的熊猫眼，晃着昨日熬夜赶出得经费报表，她懒懒地打个呵欠，「下海反串是你们唯一的选择，奉劝各位别挣扎反抗。」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满脸为难之色，堂堂男儿居然要穿女装登台表演，实在有违自尊。
「没有别的办法嘛？像是叫小青峰上去表演个花式篮球，意思意思就行了嘛！」
她扬笑否决，「叫全场观众看他一人在那转球多无趣呀，要是我，肯定会第一个拿球上去砸他。」
青峰身子一抖，本来转着正威风的球，就这样一滑，咚咚咚地滚走。
众人安静。
「怎麽？我开个小玩笑而已。」
浅野无辜摊手，，众人明显感受到今日经理的脾气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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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气、努力缩小腹，阿大！」
青峰吃力地扣上马甲，暗暗叫苦连天，这尺寸可说是男人的极限了，「啊啊啊啊啊啊、拚了！」
「小青峰很性感的喔、嗤嗤……」
「黄濑你闭嘴！」只会说风凉话的家伙！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镜中自己，那深蓝的晚礼服与结实健壮的身躯就有不协调的味道。
天啊、谁来直接把自己一拳给打晕还比较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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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间君，稍安勿躁，和服不好弄。」她斥责，「手举高。」她踮起脚尖，帮对方绑好腰带。
绿间乖乖配合，只是他一接触到赤司的视线，不自觉滑下冷汗，总觉得他杀气颇重……
尤其，刚刚少女那个动作，等於间接环住自己的腰部。
「浅野，之後的我自己来就行，不麻烦你了。」他轻咳一声，摆手要她去忙别事。
「不过绿仔挺适合的。」早已着装完毕的紫园悠闲地在一旁吃起零食。
「是呢，戴完假发在上个妆效果肯定更好。」少女满意点头。
绿发少年的面容微窘，很不习惯这样的打扮，罢了，他心中叹气，要荒唐也就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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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野浅野、拍到了呀！」
新井得意地晃晃手机，浅野好奇的瞄眼，不禁哑然失笑，「想说你跟菊池刚才不知道跑去哪里偷懒……」她咧嘴，「原来是去偷拍征君呀?小红帽?」
「赤司君难得穿成这样的！千载难逢的机会，此时不拍更待何时？」
新井急急地说完，有赶紧把档案备份起来，才心安。
「噢，那记得传一份给我呀。」浅野拍拍对方的肩，「好东西要分享，对吧？」
对方嘟哝几句说什麽自己潜伏好久才抓到这完美镜头。
三人回到现场，彩排仍在进行，演员们依旧认真的对戏，据说话剧社的社长亲自出马，在文思泉涌、灵感大神来敲敲门的情况下，洋洋洒洒写出此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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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密欧与茱丽叶？悲剧诶、这两人演得成嘛？」新井一脸不爽，根本不看好黄濑与青峰。
「攸关经费，他们应该会乖乖配合吧。」浅野不禁苦笑，至少在赤司的命令下，没人敢不配合的，她看向赤司，倒是认真的在对戏。
真好，在这种状况下看见他的另一面。
稍稍歛去篮球部队长的气势的他温和许多，偶尔跟他人聊天，多几分好相处的味道。
此时的他，不是队长，极其平凡的去融入人群中，却不掩其与生俱来的特质，让他依旧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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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的过程顺利到不可思议，自认默默在後台付出的浅野也不禁感到欣慰，就算大家平日在怎麽胡闹嬉戏，该认真还是愿意认真的。
只是……如果能将这份努力付出心态，用在考试上，该有多好，这句顶多只朝着青峰、黄濑来的。
趁着休息，与几位戏剧部的女孩去帮忙买饮料。其中一位女孩突然小小地惊呼一声，「前面有人在打架！」
所有女孩包括浅野，顿时停止前进。「我们……绕路走吧？」有人问道，其余人纷纷点头应许。
「你们先走，我就随後跟上。」浅野将袋子递给新井，「麻烦你了。」
「喂、浅野，你该不会……」她脸色一变，看着不远处的阵阵声响，新井似乎看出浅野的意图，可又不确定她本人的心思。
「没事，你别跟人说，叫其他人也是。」阻止新井的劝阻，挥手要女孩们快走。
她靠着墙壁，眼神盯着蓝天，配乐是不远处少年的凄惨叫声，活像杀猪似的。
下意识的往口袋一摸，才想到耳机放在体育馆没带出来。
撇撇嘴，只能继续听着。
不一会，打闹声逐渐安静，她偷偷瞄着，几位男生倒地不起，唯一站着的少年。
灰崎祥吾。
空气中，有少年的不住低喘，他臭着脸，几句含糊低咒飘进浅野耳中，她没听清，可也不想听。
「等等、我有事要问你！」见对方正打算离开，浅野拔高音量。
对方脚步一顿，又继续直直向前，根本没回头。
她一急，只得跟上他，「喂、再叫你呢！」居然无视自己到这等地步？！
少女哀叹，这不是歧视自己腿短的实际证明麽？少年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走廊转角，她喘气，扶着墙，看见保健室是敞开的。
是去擦药麽？
狐疑地想，推开门，果然见少年坐在床沿，咬着绷带正固定手臂上的伤，除了他，半个人也没有，连保健室老师的踪影也不晓得。
笨手笨脚、哪能这样包紮？！
这个想法才刚冒出头，她发现自己已经抢走对方手上的绷带，他抬头，面容依旧阴沉，似乎在瞪她。
她尴尬地拿着绷带，好、好恐怖的气场噢……
直接还给他好像也怪怪的？明明是自己先夺走的
「咳、这伤……不能这麽包的！」假意咳几声掩饰窘迫，她犹豫几秒，指尖才轻轻触上对方的手臂缠绕的绷带，见他没动作。心一横，就拆解着那乱七八糟的绑法，她凝眉。
这伤……看久了很不舒服，「你也不先擦擦、也不怕弄脏……」
说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壮胆用，她实在是很怕对方忽然发难，往自己身上招呼一拳。
不过，显然是自己想多了。
他没有。
始终安安静静地听自己嘟囔地发牢骚。
可眼神由一开始的鄙视，慢慢地减退。
「已经第二次了、好伤眼……你挂彩的程度比虹村前辈上次可还精采，我看习惯了，没事没事……」她那声音平板到跟念经没什麽两样。
「……你手在抖。」灰崎眼中又浮现鄙视，嘴角也扬起嘲弄。
「忘恩负义、现在帮你上药的人可是我……可恶死没良心的。」她濒临抓狂的境界，没发现自己不自觉爆粗口。
「原来在赤司面前装的乖乖小绵羊是假的呀？」他讥笑。
忍耐忍耐，她内心深呼吸好几次才忍下想拿消毒药水往灰崎身上砸的冲动。
自己不是来找他吵架的。
「那日，征君对你说什麽？」
笨拙地将绷带一次次缠绕过少年的胳膊，最後，绑上整齐的结。
「嗤、就为了这事找我？怎麽？他没跟你说？」见浅野不说话，少年心知自己猜个正着，那嘴脸愈发得意。
她只是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捏一下伤口。
保健室内传来比刚才被殴打的少年更为惨烈的鬼哭狼嚎。
＊
「我想确认他所说的，以及从你嘴巴里讲的，两者是否属实。」
「哦──是意外的正直啊？两边都不得罪哪……」他一躺，成大字型的倒落在床上。
「是不偏袒任何一方。」她纠正，倚靠在墙。
「要说也行。」灰崎扯出一丝弧度，他再度坐起，「不过说不偏袒谁的这种话，还是省省吧，谁不自私？」
期待愈大，落空愈大。
她曾希望，自己眼中的赤司从未改变。
到後来，才体认到自己是过於天真。
灰崎不是坏人，奇蹟的光芒过於耀眼，导致他被困在阴影下，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
自己又有何露出悲悯的资格？对男人来说，他人同情反而是侮辱。浅野离开保健室，不再多说了。
这点，却是从赤司身上体认的，那屹立不摇的身姿，难以言喻的气势。有时，她却心疼，不算宽厚的身躯，背负赤司家的名声是过於沉重。
「征君，给。」
想成为推动少年的一股力量，希望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最後几秒，很帅气呢。」
「谢谢。」他浮现若有似无的浅笑，打从心底的。
「谢什麽呢！」状似不在意，浅野轻轻地推他一把，往更衣室的方向。
她反身，去接过社团後辈的大拖把，与他们一块做最後整顿。
＊
再次确认体育馆的大门锁住，她去办公室归还钥匙。
看着走廊逐渐延伸至底的尽头，漆黑无声，宛若能将人吸入的黑洞般。
「在想什麽呢？」陪同的赤司出声。
「不知道会不会像鬼片那样……」忽地转身，朝他作出阴恻恻的表情，「冒出贞子来……」
「你怕了？」有趣地瞧着少女扮丑，「以前不知是谁……讨厌背後灵这种东西呀？」
她咽下唾沫，感觉背後冷飕飕地。
讨厌鬼。
「现在不怕了。」她哼气。
吭咚！
她身子一缩，吓一跳似的退到赤司身後。黑暗中跳出一只小猫，还有滚出一只空铝罐，原来是猫儿在玩呢。
「没事、只是猫。』他出言安抚。
僵在半空的手慢慢垂落，刚刚情急之下是想抓住赤司的。
「啊啊……是呢。』几乎是下意识地从他身旁跳开，上前抱起小猫，轻轻蹭着柔软地毛皮。
胆小鬼，她紧紧闭眼。
「只是猫而已，走吧。』
浅野默默放下猫，牠立刻朝另外一个方向逃走。
少年与少女并肩而行。
刚才浅野她是想依赖自己的，赤司敏感地察觉少女下意识的行为。
最後却没有。
*
再向赤司道别後，匆匆地望一眼手腕上的表，在公车站牌处侯着。坐在栏杆上，无聊地摆蹬着腿,又是一辆公车行驶过去。她瞥见对街的一军少年，还有桃井,大家都在呢……
他们显然刚去过游戏中心，桃井手上还抱着一只娃娃,白皙的脸庞泛着红润,充满幸福的笑意。
紫原依旧吃着零食，浅野隐约忆起，那还是自己中午给他的。绿间皱眉正数落着他。
青峰黄濑仍是斗着嘴，被夹在中央的黑子显得为难。
她注视着赤司。
许久没见过他笑得如此开心了。
浅野跳下栏杆，准备跟着排队，再上公车後，从窗户深深地望着他。
见着那群人被慢慢抛至後方，身影愈来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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