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
五年的每月一日里,她听着他的琴音,闭上眼睛乘着他的琴声自由自在做着美梦。
五年的岁月对她来说不过是人生的一小段光阴,但却是有她几百年来最快乐的时光。
然而今日,狐狐终於要见到带给她欢愉的五年岁月的人类,她是紧张得一点也不像过去的自己。
终於,狐狐的视线由他摆在双膝的修长手指往上瞧,接着,一张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面孔落入眼底。
飞斜入天的黑眉底下是一双带着坚毅的乌石眼瞳,高挺鼻梁接着微微闭起的薄唇,一头因盘腿而坐垂至地板的黑发洒落一身,宽大白色衣袍衬得他的肩膀更显厚实。
狐狐无法用言语形容南宫淳,他身上的气息如此孤傲,眼神这般冷淡,仿若圣洁的荷花昂然又孤寂地绽放,或许,南宫淳的神态并非世间言语所能形容的高傲与神圣不可侵。
然而,狐狐也未能用只字片语形容藏在胸膛里的心脏,为何会在与他四目相接时疯狂跃动,双颊隐隐泛出热气,令原先就白皙透明的小脸沾上一层粉红。
在狐狐内心还未平复见着南宫淳本人的兴奋与惊为天人时,就见他凸起的喉头动了动,耳里传来一道低醇的声音。
「你,找我?」南宫淳低哑的嗓音徐徐开口。
南宫淳非常确定,他不认识眼前这名身型娇小,一张缀有黑白分明杏眸的可爱圆脸女孩。
「请问,找我有什麽事?」南宫淳再次张嘴说话。
实在是因为王嫂比着手语,要他一定得见见屋外的女孩,且南宫淳也了解王嫂绝对不会轻易让外人进入他的竹屋,严谨如王嫂都要他必须见她,那他也没有不见她的理由。
「我是来还你这个。」狐狐清清喉咙,压抑内心激昂,走上前将包裹放在南宫淳脚边,立刻後退到方才站立的位置,对他恭敬万分,彷佛他是天神而她只是一名信徒。
此时,南宫淳没有伸手打开包裹,却是抬首直直望向狐狐白皙的小脸,眼神中的讶异一闪而逝,但狭长双眸依旧牢牢盯着她不放。
「怎麽了?」狐狐偏首,一脸不解。
南宫淳这才回过神,勾起一边嘴角轻轻摇头。
苦涩心情在胸臆间散开,他知道,方才是他一时傻了,虽然眼前这名姑娘的声音与「她」乍听之下十分相像,但仔细聆听後,女孩的声音比「她」的要高了一点,虽然只有微乎其微的一点,但不同还是不同。
难怪王嫂会带她进屋来,原来是声音听起来颇像。南宫淳在心底这般想着。
「南宫先生,这是你的东西,我拿来还你。」狐狐用手指了指他脚前的包裹,接着才又放大胆子说话,「为了把它拿来还你,我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说服我奶奶让我出门,而且我没有占为己有,因为我相信它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所以为了感谢我,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南宫淳没有回话,只有挑高一边眉头望着她。
「我想请你敎我弹琴。」一回生二回熟,狐狐这次已经找回过去大辣辣的说话方式,非常自然地开口要求。
「我不愿意教你。」南宫淳连想也没想马上拒绝。
「呃……别这麽快就拒绝嘛!」狐狐非常不客气地来到南宫淳面前,隔着她带来的包裹在他身前坐下来。
「我不愿意。」南宫淳再次重申。
「一首就好,我只想学一首,拜托!拜托!请教我一首就好!」狐狐比着一的手势,贝齿轻咬下唇一脸渴求模样。
南宫淳冷然看着不断乞求的狐狐,神情十分坚定,貌似无论她如何请托都不会答应的决絶姿态。
「南宫先生,你先看看我帮你找回了什麽,我想你看到後一定会感动得答应教我。」狐狐双手五指并拢指着摆在两人之间的包裹,小脸垂得低低,额头几乎要碰到地板了。
南宫淳探手掀开包裹,这才发现裹在布里的是一张刻有木槿花的七弦默琴,已经十分冷然的眼眸这回更加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