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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和人使这些卓绝的艺术遭受了什麽样的摧残?关於这一切,关於古老的历史,关於整个哥德式艺术,现在还有什麽存留给我们呢?”
——VictorHugo
在德国,准时是生活的第一准则。
这就是为什麽季白一下课只随便找了个小摊贩买午餐,就偕同朋友走了半小时的路提早来到茨温格宫。
“我开始後悔没有买月票。”Clara敲了敲酸痛的腿,抱怨道。
季白睨了她一眼。“一旦我们有了轻轨,这一个月後就不是体重增加一两公斤那麽简单了。”身材总是女孩子们的国际话题。
“徒步往来也能见识更多更广。”Frigga赞同,她来自英格兰德比郡,长了她们两岁,本人彷佛从简奥斯汀的小说里走出来,浑身有种古典的成熟、优雅的轻盈。
学生们陆续抵达,Clara看到了那位法国少年——似乎叫作Maxence——就欢快地跑开了。季白望过去,顾辰希站在他後头,朝她扬了扬眉。
两点一到,众人准时出发。
Zwinger,译为城市防御工事炮台与城墙之间的部分。茨温格宫曾是德勒斯登堡垒的一部分,是18世纪德意志巴洛克式建筑的代表。
他们走的城门十分华丽,黑体皇冠镶着金边,远远看着彷佛极尽张扬之能。进到花园,绿色草地向两边铺展,而他们即将前往的古典大师美术馆外伫立着另一道门厅,上头由小至大悬挂了四排作工细致的白色瓷钟,由欧洲颇富盛名的麦森瓷器制造。
萨克森选帝侯“强者”奥古斯都二世受到凡尔赛宫的启发,在1697年被选为波兰国王後决定为自己建造了同样壮观的宫殿。西元1719年,这座花园成了他和哈布斯堡公主玛丽亚·约瑟法婚姻的见证者。
宫殿主体直到1728年才完工,而这一切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後成了断垣残壁。身为德东的交通枢纽兼工业大城,此地是盟军不可忽略的空袭地点。1945年2月,英军及美军对此地展开大规模轰炸,城市超过80%都陷入战火,不仅工业建设,很大比例的民宅也毁坏殆尽,更不用提那些历史悠久的文化遗产,於是市民们在战後举行了公投,重建工作就此展开。
美术馆的入口还要下一层楼,而导览员已经在那儿等待他们了。他是位幽默风趣的老人,沙哑苍劲的声音也为口述的故事增添了真实感。
自由时间再逛了一圈,季白发觉大部份画作的主题都与宗教有关。她并不信教,却依然享受每件艺术品的用色、构图以及张力。她当然看到了拉斐尔着名的《西斯汀圣母》,有厚重的画框及强化玻璃保护着——圣母抱着圣子彷佛从天上的空间降临,左侧身穿锦袍礼服的罗马教宗西斯特一世敬跪仰视,一副欢迎的姿态,而右侧的圣芭芭拉虔心垂目望向下方世界,对圣母圣子的崇敬表露无遗。
Frigga也在这儿伫足,看到她愉悦地打了招呼,她指了指趴在画面最下方、面露好奇之色的两位小天使。“他们是整幅作品的精髓,不是吗?”季白笑了出来。
两人结伴而行,她才知道Frigga是位新教徒,对所见画作背後的圣经故事烂熟於心,详尽地为她解答了所有疑惑。比如提齐安诺·维伽略的《献金》,根据马太福音,一群法利赛人打算刁难耶稣,提出了纳税给凯撒是否正确的问题,耶稣指着银钱上的凯撒头像答道:「凯撒的物当归给凯撒、神的物当归给神。」
其他着名的收藏比如乔尔乔内《沉睡的维纳斯》和鲁本斯《酒醉的海克力士》,所有画作以一种和谐的模式悬挂,人们在大厅内随意走动并不感到压迫,他们透过艺术的眼睛观望历史,观望几千年来或乏人问津或轰动欧洲的事件。这是一场盛大的飨宴,即使一窍不通的无知游客也能沉浸其中。
“嘿,你们怎麽没有等我?”纪念品店里,片刻後Clara才快步走近。
“我以为你想要更多独处时间呢。”Frigga调侃道。
“他又不是我的菜。”Clara悄悄地翻了个不怎麽雅观的白眼。
“真的?”
“我只是难得遇到祖国人也是拜仁球迷,有点激动罢了。”
“亲爱的,不是我有什麽偏见。在法兰西,你真勇敢。”
季白冲着和Maxence走下阶梯的顾辰希挑眉,挑衅意味十足。顾辰希看着女孩得瑟的模样,莞尔。
“Ele?”两个女孩已经走到门口。
她忽然发觉这样暗中编排别人有些不适当。
季白追上她们,帮忙推开沉重的大门。“你们饿了吗?我知道古城区有家不错的义式冰淇淋店……”
写在最後:
茨温格宫绝对是德勒斯登必访景点,除了古典大师画廊,还有其他有趣的博物馆,逛几天都嫌太少。另外,有些博物及美术馆在一周的特定一天是免费参观的,可以把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