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大军回拔。回程路上,小玲愈发担心。
太子会不会是损招用太多?这下真招了病。他脸色真的转苍白,体力虚浮到骑不了马,只能坐入马车。从来不用药用补的人,也难得开金口喝药了。这次大军回京,一样按王朝律令,驻在城外待皇帝召见。甫驻札完成那日夜里,他就开始发烧,隔天就召来宫中医官会诊。
小玲看顾了太子一夜,虽是累了也是死睁着眼皮子,听着医官们争吵。最後诊出个病中过劳时,她真心想吐这群庸医一口血。她转回内帐,再为太子用温水擦脸拭身後,把他抬了半高,喂着他进水。
太子热得似很难受,倒往她身上时,觉得清清凉凉的,忍不住抱着蹭了蹭。
小玲抚去他额前的湿发,任由他贪图自己体温,一手拍着他後背,一手拿着玉碗,把他当小肉包哄:「乖,再喝一点水啊?」
太子搂着舒服,把头深埋在她柔软的怀中,不肯移动。
小玲轻轻一叹,只能等他抱够了。她看着手中半碗的水,乾脆自己喝,正要吞下最後一口,就看到他眼神迷蒙地看着她。她看看空碗,鼓着嘴无奈看他:你不早抬头?
太子把她往下一拉,堵住了她的嘴,吸吮着水份。末了,还意犹未的舔舔嘴。
喂!有人像你这样喝水的吗?小玲气极败坏的挣脱,咬着唇瞪着床上似睡休养的人。不论刚他是无意还是故意,就闭眼砸嘴的模样,他说什麽也不会认刚那帐。
小玲气得用力地拿湿布抺他的脸,然後还是接着,再帮他拭了身上的汗。侧着他的身子,越过他的手臂帮他擦背时,他似乎醒了。她屈回身子,问他道:「殿下,再进点药吧?」
太子看着她红红的小耳,只垂了垂眼,就表逹不愿。
小玲叹气:「殿下,你这烧的,不如,再进点水吧?」
太子总算睁眼,眨巴了一下。
小玲去倒水,还很识时务的把水壶拎了过来。
然后就一样刚刚的标准姿势,一样刚刚的某人耍病娇不肯抬头喝。
你个混帐大爷,是要她用喂的是吗?小玲想想刚刚……再看看药碗。轻轻细细的问:「殿下,让小的像刚那样,喂您可好?」
有人总算抬了头,闭着眼等着。
小玲轻轻地接上唇,他有点迫不及待的吸……立马就转头喷了出来,那是药。
果然,这货刚第一次拉她时,那力道还真不错,病中无力?他的药,她都有试过,这几天用的是同一副,怎现在不肯吃?小玲冷眼看着他,连我也骗,你有必要吗你?
太子慢慢地抬起身,看着气呼呼的小东西。呵,这是教的太精明了啊,居然会被发现。
不想说是吧?反正我就是个为你白操心的笨蛋,都不晓得人家多担心,从昨晚到现在都没阖眼,连饭都跟着吃不下。小玲看看药碗,对,我就没你智近乎妖,补脑的药是吧,我就当饭吃。她拿起药碗欲喝,就被他拦下:「这次,里面加了发热的药,这几天,莫再试药。」
小玲抺抺眼泪,反正我就是笨。起身欲走,被太子殿下一把拉了回去。
「这次老爷子怀疑了,欺君之罪啊。」
小玲心里一惊。他是太子,当今的皇帝还压着呢。虽然他专制蛮横,但怎也不能越过那位。她还是有点不满的,瞪眼控诉:怎不告诉?
太子点了点她额头,哼道:「演技不佳。」
对对对,就你会演!这理由她真反驳不了,她是他宫里人,她都担心的半死了,还有人会不信?
「您就不怕,有人趁机……」
「早在发热之前,就清洗一番了。有能力的无力,没能力的还是一样,没那个胆。」
心计啊心计,连环计啊。这货之前装病引出不少藉事发挥的,让他祭了旗;如今再病,谁敢上前?这还是人吗?妖啊!小玲小指轻点那药碗,只道:「那这药不好,不用了吧?」
太子接过那药,一仰而尽后问:「刚医官们怎说?」
小玲忧心的看着,怎?这是还没演完吗?回说:「病中过劳……」
「庸医。」太子只道,「去传常来东宫的那位江医官来。」
「是。」小玲听令欲行,但还是先问了句,「您还是用点吃的吧?」太子这都一日夜没进了。
「我又不是你,一二日没吃都没事。你倒是去填点,别丢人到自己饿倒。」
小玲哼哼跺脚转身。倒是离开内帐前,还记得停下,换了脸色才出去。
太子笑看着看她离开。
...
江医官进来讨论後,小玲听是个明白人。看来太子早有安排,她也就放下心,掏出懐中的甜饼,咬着吃。
太子眼深沈的飘了小玲一眼。
她……只好进贡甜饼,慢慢地退出。她还是去监看有没人靠近探视就好。
太子看着饼,边把玩边开口道:「其它医官?」
「没个本事。」
「那就依计行事。」
「是。」
江医官离开后,太子就口试了试那饼,呵,真甜。
...
当夜,宫中再派江医官亲送了一帖药过来。江医官在说明太子的病情时,小玲就在旁听着,觉得很不可思议就忍不住插嘴:「要用人入药?」这都什麽啊!
江医官还没完,有条有理地道,「古籍有载……」然後念了一堆医病论述。
小玲反正听不懂,只道:「别说了,我就问一句,什麽人能入,怎麽入。」
「当然是要女子,处子为佳。」
小玲真真目瞪口呆,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太子跟江医官道:「真心不骗?古籍有载的?真的是……药?」她愈发迷糊了:殿下,你这病不是假的吗?怎真的要用药?还是这麽奇怪的药!这用了会不会反而有病啊?哎,您该不会本有隐疾,顺便治治?可这麽怪的药,您病的不轻啊?
江医官很用力的点头,太子殿下只深思不语。
小玲由药而论,看着可怜的有病太子殿下,只道:「那还不简单,我就是啊。要怎入药?取血取肉什麽的吗?」
「取血。」太子殿下居然接口。
江医官扭头看着太子。
小玲看着太子,好可怜啊,您这麽自傲的人,都开口认了自己有病。那就该是,真的很需要治疗的吧!她就拿了玉碗,用热水烫一遍,再烫第二遍。然後,拿出怀中帮他切食物的银刀,也烫个二遍。最后用白酒擦拭手碗,就划一刀下去。哎,好痛喔。她挤着眉儿,忍着痛看着血滑落,只问:「要多少?」
「够了。」太子开口。
小玲看看碗,只那麽一点点,成吗?她抬头问江医官:「真的够了吗?」
江医官只能点头,太子说够了,就是够了。
小玲嗯了一声,只拿乾净的布压了压手,就对江医官说:「劳烦您制药了。」
江医官有点惶然地接下,然后就跟她说,那太子就麻烦女官了。搞得小玲很紧张地,深怕服了药有什麽后症,这夜也不敢睡,只不断用腕枕量着他额头,一再地为他拭着湿汗。
幸好太子一夜好眠,醒来后神色看来好多了,小玲也就放心。然後她想回去补个眠时,却被太子逼喝了一碗不知什麽的鬼药,说是治手伤,才准她去躺平。醒来时,她觉得肚皮痛痛的,不会是小日子吧?难道是昨日……她赶紧跑去问太子:「您肚子没事吗?」
太子好没气的回:「我能有什麽,昨才进了个甜饼。」
「那就不是甜饼……」她喃喃。
「怎麽?」
「肚子痛……」
「叫江医官顺便给你诊诊。」
「哦。」接着她看到他眼神儿有异,赶紧地补一句,「谢太子殿下。」
太子吩咐:「太子妃派人来侍疾了,接下来,让他们接手,你回府休养吧。」
「啊?」她抬眼确认,这是,病完了的意思?
「回去,好生休养。」太子温言一笑。
为什麽她觉得抖抖的?算了,这时就用标准台词:「是,谢太子殿下。」
小玲找到江医官,还没开口就得到他一句辛苦了和一包药。这医官医术会不会太好,都不用诊就知道病那?
然後看到东宫的马车,来了二个侍妾。可以,这表示她的确辛苦过,一人被当俩人用了。於是小玲就大大方方地坐上马车,回京城东宫。
...
小玲一回到东宫,见到太子妃的第一句就是:「姐,你别靠近我。」
太子妃看她瘦了又苍白的脸,差点落泪。
「姐,我肚子痛!」
「啊?」
「我昨好像吃坏东西了。」
「啊?」
「总之,不确定什麽原因造成的。您别接近我,我怕过了病气给您,您小心肚子里的先。」
「哦。」太子妃琢磨着小玲的意思时,就看她溜烟似的跑了。
小玲还边跑边喊道:「我回我房间了,还有,叫小肉包也别过来啊!」
太子妃侧着头,只拉了个侍人道:「过去照顾,记得,太子回宫前,什麽事都不准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