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SAO-GGO】SJSP — 01

01.

睁眼后,面前是人来人往的街道。

视线投向街的尽头,那儿有着一个交叉路口,两条路的去向被建筑物阻隔,无法确定会通往何方。将目光上移,能看见一座高塔矗立,塔顶射出两道光束。塔身和她四周建筑物的外观都很古旧,似乎是锈蚀的钢铁与斑驳的红砖,望之都彷佛能闻到铁锈同泥泞的气味。她打量了身处的世界一会儿,瞅见斜前方的砖屋——好像是间店,门上挂着一块铁牌,边上放着木制立板,贴着的海报写道:「欢迎光临,末日大特价」──外墙有面玻璃,便抬脚走了过去。

映在玻璃上的是一名女性,身材纤瘦,乌黑色短发齐肩,瞳色乍一看与发色相近,仔细一瞧却是深褐,若非身上穿着绿色的军装,戴上眼镜便俨然一副好学生模样。女性不着痕迹地透过窗子观察身后的过路人,发觉自己的身高愣是比他人矮上一截。她撇撇嘴,背过身来,又一次环视周遭,清一色的男性让她皱起眉头,却也没有挪步,竟是就地盘坐下来。她盘着腿,抬手在空气中轻划,半空便出现了一个透明的面板。径自越过人物属性、物品等栏目,纤细又有些苍白的手指点向「好友」一栏。理所当然地,好友中大部分的姓名都是灰色,因而那唯一一个白得发亮的ID便明显又刺眼。女性不加犹豫地点开那个ID,开启私人对话框。

『不可,你人呢?』

『抱歉抱歉,很久没上GGO,所以顾着跟右太和左子培养感情了。我马上过去,还附带一个可爱不咬人的小萝莉!』

『……为什么是萝莉?』

『这个你等一下就知道啦,敬请期待。』

对着对话框里浮现的文字,女性深深叹了一口气。

和她对话的「不可次郎」是她在VR游戏「AlfheimOnline」,也就是ALO里认识的伙伴。不知为何,不可次郎近期频繁地将人物转换到她现在身处的这款游戏里,出于好奇,她便也把人物转移过来尝试。一方面大概也是ALO玩得太久,想要到其他游戏里寻求新鲜感。

不可次郎极力推荐的这款游戏名唤「GunGaleOnline」,以末日废土为舞台,玩家手持枪械求生的杀戮游戏。单论玩家间的PK,不管什么样的MMO大概都差不多,但枪弹和阴沉的场景布置却是有着比ALO强上许多的压迫感,鼻尖好像都飘入了淡淡的血腥味。不可次郎过来大概还要一段时间,于是她百无聊赖地盯着地板,任自己思维发散。

待她无趣地都开始在脑内回放前一晚看过的深夜动画剧情时,熟悉的活泼嗓音及落入余光中的军靴,共同宣告着不可次郎的到来:「哈啰小米!欢迎来到老娘的地盘!」

忍住吐槽的欲望,她顺着声音抬头,随即便愣住了。

她的身侧站着两个小孩。正确来说,是看起来像小孩的女孩子。

若说她的身高和其他玩家相较矮了一些,但仍不致于因此受到瞩目,这两个女孩简直就像误闯办公大楼的小学生,就算她盘坐在地,也几乎能直视二人。

原来如此,所以才说带着萝莉啊。她想到,接着静默几秒,无视趾高气昂说着GGO是自己地盘的不可次郎,朝站在对方身边的女孩伸出手:「你好,我是希米尔。」

女孩似乎对希米尔突如其来的问好感到意外,吓得缩了下身子──头顶上应该只是帽子的装备都跟着抖了一抖,像极兔子的耳朵──才握住希米的手:「你好,我是莲。」

「竟然越过我直接和我家的萝莉打招呼?」

不可次郎气得跺脚,语调激昂却又带着夸张而刻意的悲戚:「我不记得我有把你养成这样的孩子!」

饶是明白不可次郎好意活络气氛,希米尔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不记得你有养过我。」

一旁的莲也冷眼看着卖力搞笑的不可次郎:「我也不记得我是你家的。」

……你不否认萝莉这两个字吗?

差点冲出口的这句话,被希米尔强自噎回了嘴里。

打过招呼,不可次郎便推着希米尔和莲往酒馆走。

GGO的酒馆除了破了些,别的倒与ALO无什差异,食物也不因游戏背景是末日而口感种类有所损失。希米尔伸手拿了一串烤鸡肉,目光紧盯着刚认识的莲。

不是她不懂礼仪胡乱盯着他人的脸看,而是此刻莲正作为老手向她介绍GGO,不看着对方反倒失了礼貌。至于介绍她来游戏的不可次郎,嘴里塞满炒面,吃得正欢。

「……所以,虽然说打怪的话买便宜的光学枪就够了,对人战斗还是要准备实弹枪才行。」莲说着拿起放在膝上的P90冲锋枪,朝她晃晃。P90在冲锋枪里个头分明算小,莲拿着对比起来却和她上半身一般高,都不知道这样的个头怎么开枪。希米尔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然后看向大吃特吃的不可次郎。

被施以注目礼的金发小个子很快会意过这个眼神的意思,她噎下嘴里的面条,口齿不清地说道:「我的右太和左子等会就会在战场上帅气出场啦!」

希米尔和莲对视一眼,不住摇头。

酒足饭饱,从莲口中得知不可次郎口中的右太与左子是MGL-140枪榴弹发射器后,几人便顺势到了某个小巷中的玩家商店。玩家商店经常会卖只有怪物掉落的稀有装备,这是不管在哪个游戏里都通用的常识,希米尔知道不可次郎大约是瞄准这类装备,才把她拖到店里来。

游戏角色转移时,只会带着等级和数值,装备及金钱都不会跟着转移,所以她身上的金额只有可怜的1000元。尽管她不清楚GGO的物价,也知道不可能买到足够在比赛里派上用场的实弹枪,恐怕两位老手是打算替她付账了。

思及此,莲果然开口:「希米尔小姐身上应该只有新手的初期金额,不过我和不可手里有不少钱,所以不用担心。」

其实不用。GGO自备货币转换机制,只需要简单的操作就可以将日币转换成游戏币,她不介意为游戏动用一点自己的存款──正打算这么说,希米尔便看见不可次郎拍拍胸:「没错,放心吧,我们有爸爸在。」

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差点把她给噎死。

莲看希米尔被呛得咳嗽,连忙补充这位「爸爸」其实只是她们的好友。

简单的小插曲过后,她们总算开始寻找中意的枪枝。

莲和不可次郎都说只要挑得眼缘的就行,希米尔却有自己的思量。

MGL-140是一次只能发射六发,射程适中但威力强大的武器,相对,莲的P90适合接近战。如果要组成三人小队,目前队伍最缺乏的应当是中或远距支持,尤其是对不可次郎的援护。有一名后援掩护的话,不可次郎的行动会灵活得多,莲在前线也不会绑手绑脚。

但她不大了解枪械,只好将这些考虑说出来,让莲和不可次郎拿主意。

「那就是突击步枪或狙击枪吧?」不可次郎右手摸着下巴,眯起眼细细看着新品展示柜里头的枪械:「总觉得哪把都瘦瘦小小的啊,虽然没有P90小。」

「小小的不是很可爱吗?P酱也是很强的。」

莲鼓起脸颊,替小体积的枪枝外表辩护,却也没有忘记要提出建议:「虽然有狙击手在的话比较安心,不过步枪好像更好上手。」

「哎呀,这个你就不用帮小米担心了。她可是我们公会自豪的弓箭手呢!」

ALO的弓箭没有辅助系统,只能单靠玩家瞄准。从这方面来看,存在辅助功能的GGO搞不好亲民得多。虽然狙击枪的操作和弓箭想当然耳差距甚大,但毕竟这只是个游戏。希米尔考虑了没几分钟,就决定好自己的位置:「那么,就拿狙击枪吧。」

语音一落,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她的视线正好落在一把枪上。

或者说,枪枝本身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把枪所在的位置直到一秒前还摆着StG45,但随着「新品到货」的标志闪烁一下,就这么更新成一把纤长而沉稳的狙击枪,标签上写着「PSG-1」。

莲和不可次郎也先后注意到商店的品项更新,将注意力集中到那把PSG-1上。

然后。

「就是它了呢。」莲笃定地说道。

「这可真是命运啊。」不可次郎挑眉。

希米尔朝坐在柜台后方等待许久的店员招手。

「请给我这把PSG-1和十个弹夹。」

PSG-1看似纤细,实际上空枪比MGL-140还重上2.8公斤。

拿到手上沉甸甸的,让习惯弓箭的希米尔不大适应。

她此时单膝跪在一座沙丘上,枪管架在不知何种建筑留下的砖墙上。不可次郎举着两把MGL-140,紧盯着沙丘下巨蝎模样的怪物,面露微笑。

「预备备──」

队伍频道和耳边同时传来不可次郎的声音。女声用轻快的语气,像茶余饭后的闲谈般,发出了超现实的命令:「不要留情地把这东西变成今天的晚餐吧!」

「才不要这样的晚餐呢!」埋伏在下方的莲忍不住出声。

没有理会莲的抗议,7.62毫米的子弹笔直贯穿巨蝎的右钳。

大约三秒后,跟随抛物线前进的两颗电浆榴弹在巨蝎头顶上炸出蓝色的电光。

PSG-1的第二次攻击紧跟而至,在怪物的胡乱挣扎中,击中了蝎子的长尾,甲壳上亮起一片红光。

「……打偏了。」

如果怪物也能看见预测线,那么那道红线最初瞄准的位置应该在左钳上。希米尔难掩失落口吻,却也明白一样武器不是瞬间就能够熟练。她深呼吸,开始第三次瞄准,仍是瞄往左钳。

还没来得及发射,肩头便让不可次郎轻拍两下。

她一顿,子弹没射出去,却从瞄准镜里看见一道快速冲刺的身影,像枪枝的子弹笔直向前,接着一跃至怪物正上方,每分钟900发的子弹从粉色的P90的枪口倾泻而出。枪林弹雨,不过如是。

巨蝎在惨嚎中化做红光,四散而去。

「没关系,还有时间。」

队伍频道里,莲的声音响起。

──离SquadJam的大型赛开赛,还有1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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