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打电动罗！」克宁收好课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後鬼吼鬼叫地说：「身为一只绵羊，我真为自己感到骄傲。」
「你应该一辈子没这麽认真念过书吧！」亮言手搭在克宁肩上。
「绵羊？」小夏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
『没有啦！』我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晚餐的钱还没给你。』
「对喔！都忘了。」亮言和克宁赶紧掏钱。
「没关系，」小夏说，「下次再让你们请。」
「真的没关系吗？」克宁看了看我和亮言。
「应该没关系吧！」亮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真的没关系。」小夏微笑。
下楼时，还有几间教室的灯亮着，老师宏亮的声音不断从扩音器传出，连路过的我们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出了冷气房，夏末的夜晚，闷热依旧。
「我们去吃冰。」在补习班门口，克宁开口：「我请。」
「看在你这麽有诚意的份上，」亮言伸伸懒腰，「就算冒着会被打断腿的风险我也要去。」
「不用勉强，」克宁手搭在亮言肩上，「你只是顺便，如果真的不方便，那、就、请、你、快、回、家。」
『时间会不会太晚？』我回头问站在後面的小夏。
「不会。」小夏摇头，「我也想吃冰。」
「去前面那间好了。」克宁指着前方不远处。
我知道克宁口中的那间，是离补习班两个路口，一家我们常路过却不曾进去的冰店。
沿着骑楼，整条街都被穿着制服的学生和逛街的人潮占据，亮言和克宁走在前面，我和小夏则紧跟在他们後方。
在一阵推挤之後，才终於走到冰店。
一进门，招呼的是一个年轻女店员，女店员看见我们先是露出惊讶之色，接着才堆满笑容，热情招呼，彷佛看见许久不见的摰友亲人之类的。
「我记得没来过啊！」看见女店员的态度，克宁有些纳闷。
「做生意嘛！」亮言倒是不怎麽在乎，「不笑难道要哭吗？」
『世界有时候真是小到不可思议。』我苦笑，『她是以前住在我家隔壁的邻居，算是姐姐吧！』
先是在补习班遇到小夏，现在又遇到已经搬走好几年的邻居姐姐。
说是姐姐，其实她也不过大我一岁，只是女生不论是心理还是生理，原本就比男生早熟，而且我一直到国中一年级的时候都还是个身高不到一百六十公分，脸上时时挂着鼻涕的小鬼。
虽然年纪相差不多，但她从小就高我一个头，更是家附近的孩子王，野起来连男孩子都比不上。
「禹臣。」她用拖盘端着四碗冰过来。
『乐橙。』我点头，『好久不见。』
「你们好。」乐橙笑着跟大家挥手。
『这是陈亮言和张克宁，』我一一介绍，『这是杨若夏。』
「杨若夏．．．．．．杨若夏．．．．．．这个名字好熟．．．．．．，」乐橙不住点头，若有所思，忽然笑了出来，「就是那个小时候常常欺负你的班长，对吗？对吧！」
「我什麽时候欺负过你了？」小夏转头看我，眼中充满疑问。
『没有啦！』我赶紧否认，『我没说你欺负我啦！』
「还说没有，」乐橙笑得有些狡黠，「你都抱怨爷爷比较疼小夏，说她欺负你和你抢爷爷。」
爷爷都这样叫小夏，所以私底下我也会跟着叫，不过那也仅仅於私底下。
『哪．．．．．．哪有。』我涨红了脸，虽然说是小时候的童言童语，但现在被当众这麽拿出来一说，还真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小时候的事你也当真，真是一点都没变，脸皮依然这麽薄。」乐橙脸上那抹狡黠尚未退去。
『哪有。』我简直词穷。
「不闹你了。」乐橙看了一眼刚走进门的客人，「我先去忙，等会儿再聊。」
乐橙走後，亮言和克宁似笑非笑地神情看得我有些不自在。
『干嘛！』我说。
「还蛮有趣的。」亮言回答。
「你们说说，」克宁边吃边说：「人生怎麽会这样？」
『我真的觉得自己越来越像绵羊了。』我叹气。
「最好都是我欺负你。」一直没出声的小夏忽然开口。
『别听她乱说啦！』我低下头，芒果冰一匙一匙不停地往嘴里送。
如果汤匙够坚硬，我恨不得立刻在原地挖个大洞把自己深埋进去。
「别害羞嘛！」克宁用食指硬抬起我的下巴，「是缘份啊！整个补习班附近都是你的亲友圈。」
『闭嘴。』我瞪了他一眼，『滚一边去。』
「我比较想知道，我是怎麽欺负你的？」小夏侧着头，饶有兴致地看我。
『呵，』我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