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随意的放在抽屉深处,但是实际上却是——藏在心里,很深、很深的秘密。
被翻出来的照片静静的躺在桌上。
啊,好像很久了。
他轻轻的抚过她的脸,甚是慎重的蹭掉了落在她颊上的灰。
轻柔得不像是在摸一张相片。
还是笑得一样灿烂,没烦恼似的,他想。
好蠢。
霎时间,他看见了照片旁的两行字。
除了她的名字,还有......
他没什麽表情,拿起桌边的羽毛笔,涂掉那行不知是恶作剧、或是真心这麽认为的字句。
执笔的手突然一顿。
「阿休!你看你看!晴空鸟的羽毛哦!」
「哦。」关他什麽事,「喜欢就收着,别来碍事。」
「欸——这样它就没有价值了啊。」献宝似得把羽毛放在他手里,明媚的笑宛如阳光,「这个,就给阿休当笔用吧!」
和照片并无不同的样子。
回忆总是残酷的,他知道。
摩挲着已经被握到磨损的羽毛杆,他叹了口气。
连同照片,一起放入了垃圾桶。
这是她出嫁的第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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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适合。」
那时的休狄如此想着。
智商低到谷底,永远只会笑得一脸傻,蠢到家了;没有气质、完全不优雅,脑袋里总是缺根筋,完全没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那,随便你。」奇欧王不再坚持,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一眼,「希望你不会後悔。」
怎麽可能会反悔——他依然如此心高气傲。
第一次打脸是在帮她参定对象的时候。
不够优秀、长的太难看、脾气差、有妾室、太矮——种种理由让他一拖再拖、一延再延。
「没关系的,休狄。」她望着他,如同当初她同意嫁出奇欧一样,一样平静,「能为王国带来最大的好处就行。」
他愣了愣,想要辩驳他不是这个意思,却语塞的说不出话。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不带着满脸笑意的悠笛-格尔。
他不懂当初她为什麽会同意。
她并没有亏欠辛德森一家什麽,一点也没有。
後来才知道,原来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掉了眼泪。
然後再把笑容毫不保留的递给自己。
第二次是在一切就绪之後。
他怎麽也没料到抗议的会是这个人。
平时从没忤逆过自己的妹妹使劲地摇着他,豆大的眼泪不停的滑落,嘴里嚷着为什麽、残忍、你怎麽可以......诸如此类的话。
若是往常,他一定先狠狠地往莉莉亚脸上搧一巴掌,重新教她规矩两个字怎麽写,可是此时他只是怔怔的纵容她的一切动作。
好痛。
不知道是心还是手臂。
完全没想过会这麽难受。
事情还是持续着。
在宣布认她为义妹之後,王国的大多数人都沉默了。
毕竟,她可是当初最可能的王子妃。
转眼间,物是人非。
她走了,留给他一个背影和一片黑暗。
他给了她一个盛大风光的婚礼,却没再得到她一个发自内心的笑靥。
是他自己把光芒推走的,谁也怪不了。
那是他最後一次见到她。
再次相遇的时候,已经称不上是见面。
法兰德西斯的王妃在不到一年的时间急病殒落,令人惋惜。
忧郁加速了病情的恶化,才会在一年之内骤然离世。
她才25岁啊,风华璀璨的人生才正要开始。
这是他的错,他明白。
即使是在三年後的今天,他还是自责的。
要是他没有、如果他......但是都已经是枉然的空想。
木已成舟。
当时的他不过嘴里嫌弃,其实内心还有另一种想法。
她的活泼与生俱来,像是一只羽翼刚刚丰满的幼鸟,跃跃欲试地等待着,等待翱翔在湛蓝的天际。
他不该捆住她——叫她在小小的王宫、小小的奇欧度上一辈子,那样太自私了。
所以他决定放手,鸟儿就不应被关在鸟笼里,没想到却是这个原因造成了她的逝世。
或许,两个人都没有错也不一定。
可是这也都没有意义了。
他弓着身子,向来高傲自持的他静静地、小心地拔除墓碑旁的杂草,每天都是这样——每天都恍若从前,她还在他身边转圈圈,每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那只羽毛笔和相片不知道被谁拾起,放在她的墓前。
照片被他涂掉的字又补了回去。
极像她的字迹。
"辛德森王妃"
他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似是无奈,似是悲哀。
「下次吧,下辈子。」答应你。
下辈子绝对不是这个结局。
恍惚间,好像听见她清脆的笑声,还有一丝轻地会随风飘走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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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冒个泡,更个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