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
我想不出除了这三个字以外可以更完美描述我此刻的感受。
洗完澡後,我还是难掩心中愤怒的情绪。我踏出浴室看着偌大的卧室,这是我跟苏俞桓一起付了头期款後买下的市中心中古屋,虽然有些老旧,但这对当时年轻的我们来说,能拥有自己的房子可是别具意义。
在五年前那次争吵後,他接受公司的外派去了美国,我陆陆续续用自己的年终和绩效奖金做了些新的装潢和翻修,如今这老房子的内部也算是个伪豪宅的风格──就算一个人住也要住得爽,对吧?
但那刺眼的混帐文件还躺在房内的书桌上,啧,我还以为它会自焚呢。
文件上头并没有签上苏俞桓这混蛋的名字,但我认为不是因为他不想签,而是因为那份文件的中间空了一大块双方约定事项。在没有填写离婚条件之前,他怎麽敢签呢?
我决定先不要对这份空白文件做太多猜想,虽然苏俞桓跟我的名字都被缮打在上面,只差签名盖章及离婚条件,但也许这是某个觊觎他的女人想激怒我的下三滥招式。
如果是这样,这女人也太愚蠢了,这点三脚猫功夫还不足以气翻我一片脚指甲。我跃上软绵绵的双人大床,决定哈哈大笑後睡他一场。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A4的牛皮纸信封就像一颗炸弹一样炸翻了我编织的美梦、以及我努力维持已久的优雅与宁静小日子。
早上的阳光有点刺眼,我在床上扭了扭,实在是无法继续入睡,该死的礼拜六就不能让我睡到自然醒吗?这阳光一定要这麽……咦?
我什麽时候开窗帘了?我这人可是最讨厌开窗帘的啊,这里的房子盖得这麽密集,窗帘不拉上一点隐私都没有。
当我不情愿地将沉重的眼皮子撑开时,脏话从我嘴里喷出──
「卧槽啊!」我立马坐起身,盯着一个裸背吓傻了眼。
对,裸背,男人的裸背,而且仔细看这无名的背上还有长点肌肉。我们看似共用一条双人床被单,那被子因为我突然坐起而掀开,还好这男人有穿裤子,没让我往下看到不乾净的东西。
我揉揉眼睛不动声色地想再看个仔细,心脏怦怦跳着,想着最近社会新闻这麽多闯空门的性侵犯,我一个即将失婚的妇女难道也被盯上了吗?
不对,经过昨晚缜密的分析,那份文件应该是一场诈骗,我没有失婚,但现在不是确认那件事情的时机。
我凑近了看那男人,还没看到他的脸,却因为看到他肩胛骨上的一个刀疤而愣住。
我该安心地松口气继续睡觉,还是该悄悄溜去厨房拿把菜刀把眼前这个疑似寄离婚协议书给我的臭男人抢先做掉好?
那伤口的位置和模样我太熟悉了,毕竟……那是我们这段孽缘神展开的罪魁祸首──
大二的时候,我因为放暑假没有回南部的家,索性应徵了便利商店的工作,趁两个月的时间赚点零花顺便体验人生而值了个大夜班。
殊不知那天会这麽倒楣,遇到一个正在筹措跑路费的逃犯。虽然说我家就是你家,但不代表我的收银机是你的提款机啊。那位手持水果刀的男人就这样恫吓着全身发抖的我,抢走了收银机里的钞票後正要离开。
这时候晚上巡逻的小胖校警正好经过店门口,吓得这逃犯又拿着水果刀冲了进来,『臭婊子!你敢报警!』他可能恼羞成怒觉得自己逃不掉了,乾脆要拉我垫背,还咒骂了我几句。
我吓得花容失色,傻傻地往收银机的死胡同里逃,眼看他那水果刀要往我这儿刺过来,我闭上眼感觉一片黑暗,还有一阵温热的体温。
『你没事吧?
我张开眼睛,看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衬衫、清秀的男学生在我面前挡在我跟逃犯中间,圈着我的双手还在发抖。接着是听到小胖校警冲进来大声喝斥,并制伏了那行凶的逃犯。
那晚上发生的事情我还余悸犹存。在陪着那个拯救我的弱美男去医院急诊室缝了几针後,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苏俞桓,然後我们就交往至今……
那个清秀而皮肤白皙的男孩,怎麽去了美国就变了个L.A.Boyz?至少在他五年前离开台湾的时候身材还没这麽壮啊。
正当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痛下毒手的时候,那最熟悉的陌生裸背转了过来。
「很冷,被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怎麽还是这麽自私?」他冷不防转过来,用我们最後一次谈话时的冷淡语调说着。
妈蛋,我气恼自己的心软,真应该趁他眼皮打开之前做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