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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大叔相处的一个月里,学校状况并没有因此改善,有好几次的体育课打躲避球时,班上的人像说好了一样只把球往她那打,好不容易出去了又想尽办法把她从外场救回来,若是她故意闪过球不接也会被说话,看她疲於奔命被弄得灰头土脸他们好像才会好过些。
但认识大叔这点彷佛成了另类的出口,至少姚宛心还有办法继续忍耐现状。只是一个月以後呢?她回去超商工作,大叔还会继续保持原来的态度吗?莫名的急躁感和不能说出口的郁闷,让姚宛心以为调适好的心情又转弯急速下降。
「小老师?小老师!」台上的科任老师连唤了几声,到全班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为止,姚宛心才连忙回神。
「是。」姚宛心举手。
「我让你帮忙先印的讲义呢?为什麽没有放在桌上?」老师翻找着讲桌一会确认真的没有看到东西,开口询问道。
姚宛心瞪大双眼一时没反应过来,任凭她怎麽想都不记得老师曾经吩咐过她的事情,小嘴张了张沦为无语,彷佛说任何一句话也会成为老师眼中的藉口。
「老师,小老师很忙吧?忙着外务可能忘了。」前头不晓得是哪位戏笑着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其他人也跟着笑了附和着她有多忙、多乱。
「女生还是检点点比较好,我不管你在外头干嘛东西没印到是事实,上回我都请你们班的人特别转告你了,现在出去交互蹲跳五十下。」老师没有想制止大家言论的意思,反而赞同了其他人的发言,姚宛心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只是瞧着台上的老师无法移开双眼。
突然觉得过去那个被她尊重的师长从上头狠狠摔下,摔的那麽重又支离破碎,现出碎片底下的原形,竟与他们无异,也不过就是个人。
「站在那里做什麽?不服气?还是要我加到一百下?」老师翻好课本页数後抬头正要开始讲课,看她还傻傻站在那想反抗的意思开口训斥着。
姚宛心听着服从地往外头走去,还没出教室外,突然有人猛然起身大声说道,「老师!这件事跟她根本没关系。」
原来活络的气氛又霎时紧绷,姚宛心看着全采怡的侧脸,还弄不清楚她为什麽替自己说话就听见她面无表情地说,「是班上的人看她不顺眼故意不告诉她要印讲义这件事。」
「在乱说什麽啊?」班长开口反驳着,「我们干嘛这样做?全采怡你讲话要凭良心,想好再说话。」
「热心助人是好事啦,但也不能说谎啊!」「就是啊。」本来因为被戳破而底气不足不敢说话的人见班长还是像没事的人一样,也跟着一个一个应声。
「我才没......」「够了!」全采怡看着一群人全睁眼说瞎话,一个火大想反驳他们的话,老师却已经先出声打断了。
「你们浪费我上课时间太久了,两个人都出去各五十下,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老师看了站在後头的姚宛心一眼又看向全采怡命令着。
姚宛心没有试图反应,这个月以来她早就习惯任人摆布的日子,继续迈开腿往外走只听见经过的座位上有人小声地说,「活该,爱当出头鸟。」
教室内老师教课的声音还有同学打闹的互动从窗子传出,姚宛心抱头来回跳着,一跳再跳,跳到脸上的汗水和泪水再也分不出为止,停下动作後大腿也没有因此纾解,呈现随时都会抽筋的状态。
姚宛心准备起身时全采怡也跳完了,她见全采怡想说些什麽,里头的老师已经先出声了,「跳完还不进来是要再跳五十下吗?」
姚宛心抹乾脸上的水珠,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转身进了教室继续上课。排挤的日子快一个月了,姚宛心不是不清楚挺身而出也需要勇气,只是这麽晚以後的这个动作又能代表什麽?又要她如何感激涕零的去相信这个人呢?她连她是否只是一个假动作都不确定。
放学後姚宛心拖着双腿到杨大业家,站在院子外她顿住脚步,迟迟没有跨过那道门槛。一向开着的铁卷门拉下,外头随地而放的东西也被清得一乾二净,就像张家的地刚转卖给杨大业的时候,几年没人居住、人去楼空的模样。
大叔走了吗?到意识到这问题为止,姚宛心才发现她连问这句话的立场也没有,他们什麽关系也不是。
是因为一个月到了吗?所以杨大业走的乾净果决,连一句话一点迹象也没有给她让她知道,以为还能相处一两天的、她以为她还能开口......告诉他,她其实很谢谢他那天帮了她,甚至是这个月陪她捱过这些日子,可是什麽都没能说出口,他已经走了。
这是不是她没有和小小告别的报应,所以上天连让她和大叔道别的机会也不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