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
这叫唤声和十年前的呼叫声重叠,魏文漠有种错觉,彷佛他又回到十年前,两人形影不离、如胶似漆黏在一起的日子。
「漠漠。」
魏文漠拧起眉,不想从回忆中醒来,明明他也知道那只是回忆,但魏文漠认为那是他最单纯也是最纯粹的快乐时光,他想要翻身却好像被什麽压住一样。
「魏文漠,你快起来,不要再睡了。」
这一叫让魏文漠彻底清醒,他缓慢的睁开眼看着离自己脸没有几公分远的叶紫阳,她的声音已经不再如十年前的稚嫩,身影也不再如十年前那般娇小,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
「搞什麽,现在几点了?」
「下午2点左右。你要睡到什麽时候?要睡不会回自己家睡喔?干嘛跑来睡我的床?还有啦,都是因为你害点点跑进来了啦。」
魏文漠才这麽一问,叶紫阳就连环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假日午後,魏文漠在叶家吃完午餐後,就慵懒的躺到叶紫阳床上打盹。
魏文漠没开口回答她的话语,他低头,发现有只黑猫趴在他的肚子上,难怪刚刚睡梦中好像有什麽压住他,原来是这个小家伙,魏文漠搔搔那只名叫点点的黑猫後耳,黑猫舒服的发出呼噜声,尾巴悠哉得左右晃起来。
「都是因为你点点才跑进来的啦,牠平常不会进出我的房间的,从小时後就特别黏你,要是我的制服有猫毛怎麽办?」叶紫阳拍拍挂在门旁的制服,因为明天要穿,叶紫阳早上还特地把它拿出去晒的暖烘烘,她现在担心黑色的猫毛黏在白色的制服上会很显眼。
「不会有人注意你的,放心好了。」魏文漠坏心眼的开口,手也没停得继续逗弄黑猫。这只黑猫是他们俩十岁时在外面捡回来的,本来肮脏又粗糙的猫毛,在他们悉心的照顾下,猫毛已经变得柔顺有光泽,站在高处俨然有王者的风范。
「不是这个问题,我明天可是要面试的。你忘了吗?我不是和你说我明天要去参加学生会的面试吗?」
「真搞不懂你,没事参加什麽学生会,很好玩吗?」魏文漠一想到叶紫阳加入学生会的动机不单纯,就忍不住唾弃。
「才不是为了玩呢,我是为了替大家谋福利呀。」叶紫阳抡起拳头望向窗户远方,像是立志要做什麽大事,「所以你到底有没有要和我一起参加?」
这件事情她从一年级说到现在,一年级时错过那麽面试,叶紫阳可是吵了好久,现在逮到机会,看来她是非加入不可,「参加学生会我有什麽福利吗?」,魏文漠一脸不感兴趣的望向叶紫阳。
「我是不知道有什麽福利啦,但能为班上出一份心力你不觉得很棒吗?」
「棒个大头啦,累死人了,那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最麻烦了。」
「所以你是不参加罗?」叶紫阳趴在床头与他对视一脸被抛弃的无辜模样,让魏文漠在心里暗自叹口气,「我又没有说我不参加。」,拗不过她的人,魏文漠嘴硬心软的答应後,从床上站起身,不愿继续看她那副表情正准备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我妈要你留下来吃晚餐耶。」魏文漠起身,叶紫阳也跟着起身走出自己的房间。
「不是要我回自己家睡嘛?」魏文漠走下楼,叶紫阳也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後,「那要吃饭时我再打电话给你,不能不接喔。」
魏文漠应了声,就走回对面自己家中,两人的家就隔着一条只准一台车通行的宽度,他们住在乡下的小山坡别墅上,这乡下只有他们两家住在山坡上,因为是邻居所以从小就特别亲,魏文漠一家是在他三岁左右时搬进来的,父母亲觉得乡下比较纯朴,适合孩子生长,不比大都市的吵杂,这里很幽静。
後来因为工作关系,父母亲在他九岁时决定搬回台北的大都市,但魏文漠当初并不打算离开从小长大的生长环境,所以就留下来和爷爷住在一块,奶奶则是早在他出生前就过世了,这一住就住了十四年,他今年都已经十七岁,是高二生。
他印象中双亲工作很忙,即使当初一起住在乡下时,也常常不在家,不像对面叶紫阳的父母亲,常常聚首。大了点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母亲是银行家,几年来慢慢做出信用才壮大起来。
叶紫阳的双亲是景观设计师,当初是在同一个团队工作才认识的,两人都很优秀,但要说名气的话则是她爸爸比较响亮一点,魏文漠也是後来才得知,是近几年才做出口碑,愈来愈多人请他去做设计,导致叶紫阳国中到高中时期这段叛逆期,都是她妈妈陪她一起度过的,所幸叶紫阳也没惹出什麽太大的麻烦,除了话多一了点和好动了一点这两个坏毛病之外,没什麽大碍。
魏文漠还有一个哥哥,魏允哲,和他相差六岁,一直到读大学前他们兄弟俩和爷爷都住在一起的,大学後考上台北的大学,顺理成章就和住在台北大都市的双亲住在一块,毕业後又到双亲的公司上班,变得和双亲一样忙碌,即使搭高铁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三人也很少回到乡下来,每次回来也住不到一晚又匆匆忙忙赶回去。
他觉得一家人的隔阂愈来愈大,相聚的时光愈来愈少,魏文漠对自己的父母亲也是愈来愈陌生,即便过着衣食无缺的生活,他还是常常感到寂寞,所以魏文漠有事没事就往叶紫阳家里跑,那里人多也比较热闹,但他未曾和叶紫阳诉说这件事情。
魏文漠走进家门,左顾右盼,没看到爷爷的身影,就往庭院走去,爷爷很爱在庭院的椅子上吹风看风景的,肯定是在那里。果然不出所料,魏文漠进庭院时他的爷爷坐在庭院的吊椅上打盹,魏文漠轻手轻脚的坐在他身旁,没有打扰他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