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她只放纵了自己五分钟，在那一方角落，藉着没有人的空档，肆意地哭。
等平复了情绪之後，她打开手上拿着的化妆包，整顿自己的妆容再阖上，开始消化自己的所有情绪。
连慕欣自己也不清楚，这习惯的养成具体是什麽时候，但是等她发现时，自己早已习惯遵照这模式生活呼吸了。
她很擅长消化自己的情绪。
哭泣是让感性的自己有所抒发，而冷静之後的平复消化是让理性的自己有时间好好思考，自我检讨然後认清现实。
可是感情似乎不是这麽一回事，她以往适用的方式此刻压根不管用，见鬼去的冷静，才想着想着又想哭了，她赶紧打开粉盒，看着刚刚才补好的妆，眼泪才硬生生地给收了回去。
叹了口气，她打开手机，想找人聊聊分散注意力，只是看了看通讯软体的联络人，她却只能再叹口气，平日里孤僻惯了，现在不管找谁发讯息都会显得自己刻意。
『你什麽时候回来啊？』
最後，她只能给齐炚澄发讯息，毕竟他是这段日子里和她比较亲近的一个存在，虽然知道他肯定不会说什麽有意义的话，但听他说些言不及义的废话也好。
只要能转移眼下这个不适的氛围都好。
『怎麽，想我了？』
下班後，连慕欣在车上收到了齐炚澄一贯轻浮的回应，只是她没有心情点开。
她在老地方等向霆开车出来，他还给她提包，对着她笑，一切跟平常没什麽两样，可她还没平复得那麽快，虽然她也笑，但是跟平时不一样，她感觉到自己脸部的僵硬，她知道自己笑得难看。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脑海中再一次转了一遍厕所里的自我检讨，低气压的心情依旧，委屈的难过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更像是自责所带来的难过，她更提不起劲和向霆搭话了，低着头一下把玩着安全带，一下又看看外头的景象，窗上向霆的倒影。
「还在生气吗？」
到家了，她正要解下安全带和向霆道别，手却蓦地的给握住了。
这句话像是一记软钉子，软软的敲打在她好不容易构起的堤防，溃堤後弃守的眼泪只能啪搭啪搭得不断下坠。
在厕所里冷静的那段时间似乎完全没了用处，她开始宣泄自己的委屈与难过，然後她低下了头，小声地，嗫嚅一般轻抚着他的手说：「如果你能私底下跟我说该有多好，毕竟你是我男朋友不是吗……」
她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握着他的手低头带着哭泣闷哼着，这种时候他应该要怜惜的吧？可是他却只感到烦躁。
「慕欣啊……」耐着性子他吁了口气，犹豫了下摸了摸她脸颊，抬起她的下巴，严肃而认真的开口：「我是你男朋友但我也是你的上司啊，公事有公事的分寸和规矩，私底下身为你的男朋友，我自然不会用公事上的态度来面对你，这件事，你应该要自己晓得，而不是现在才由我来告诉你。」
连慕欣听着，默默地垂下了眼。
「你觉得为什麽小湘不跟珍妮要档案，偏偏和你拿呢？她们不是很要好吗？负责同样的事务又坐在一旁，不一定非得直接通过你才能继续作业的吧？」
看着她似懂非懂的表情，他接续道：「今天珍妮帮你说话了没有？」
「她们都知道这是有风险的，虽然省时，可是如果被发现了，就算没被责怪也会惹来非议的。」
她像是第一次听到似的，愣愣的点了个头，看着向霆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愚蠢得很彻底。
「我当然明白你不是有意的，可是公事有公事的处理模式，无论对方和我的关系是什麽，这都是身为公司主管我所应该做出的表示。」
向霆轻叹了声，连慕欣看着他，第一次觉得他脸上透露的疲惫，那麽遥远。
「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并不清楚，我一点也不怪你，只是我实在没有办法时刻照顾你的感受，尽管我想，你懂吗？」
她点了头，虽然她其实不懂那是什麽意思，他在暗示他累了吗？
他在她额上印上了一吻後，她下了车。
他的吻依旧令她无法招架，那麽轻易的空白了她的脑袋。
＊＊＊
年假倒数。
再不到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很多事情也都告一段落，虽然连慕欣仍旧忙碌着补齐之前的进度，但也剩得不多了，部门里弥漫着一股松散安逸的气息，闲聊的话题开始围绕着年假的打算，珍妮打算跟男友去泰国玩，小湘说要跟好姐妹去韩国，小陈要去绿岛学潜水，阿文目前只决定在家打整个年假的游戏。
连慕欣听着好生羡慕，她还不清楚向霆会有什麽打算，而她更想知道的是，这个打算里面会不会包含着她？
聊天之余，趁着大家不注意，她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办公室，部门里的轻松气息似乎一点也没影响他，彷佛隔绝於世一样，他拧着眉专注的看着文件，依旧忙碌。
其实忙碌也是好事，交往到现在她似乎是直到忙碌了起来，才懂得两人之间的默契。
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老给他发讯息，看见了有趣的贴文、好笑的影片或是好听音乐就想和他分享，但是鲜少收到频繁的回应，过了最初的失落，藉着忙碌，她开始调适自己，她知道他是真没时间一一点阅那些，可是只要一谈到她，他还是会回覆的，所以现在的她只给他发心情、想他、明天打算做什麽，虽然听上去无聊得像是剩下报备而已，但他都会回覆，无论是她的心情，他的日程，或是她的每一句想他。
昨天睡前，他给她发了讯息，说今天下班约了客户谈事情，不能送她回家了，然後她忽然想起上周有个大学要好的学姊约她碰面，她转而联络了那位学姊，决定那天下班的时候好好的叙叙旧。
那天一个人躲在厕所哭找不到朋友诉苦的感受太糟了，连慕欣一直在默默检讨自己社交圈过於狭隘的事实，虽然学姊之後还是要回到国外，但是给自己多些机会出去和大学同侪相处似乎也不是什麽坏事，总是练习的嘛。
她原先的确是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去的，只是她怎麽也没想到学姊也约了闽雨彤一块。
当她走进东区高级西餐厅时，看见那副精致得有如天使一般的面孔对自己笑的时候，她真想回到过去，杀了昨天那个主动联系学姊的自己。
「嗨！慕欣！看看我给你带了什麽惊喜！」
她和学姊是在一个哲学概论的选修课上熟识的，学姊身形纤弱，带着一副细框圆眼镜一脸的书卷文青气息，总是笑笑的话不多，真要说话的时候也总是缓慢而温吞，可是一上台发表时，她的眼神就会变得坚定而专注的，说话语气流利而悠扬，却不带着骄傲，只是从容，那股气质深深吸引了她。
学姊老爱冲着她笑，尤其在她上台发表的时候，在台上被老师问到说不出话来，气堵的时候，台下的她，眼睛总是弯弯傻里傻气的笑着，就像现在一样。
「噢！嗨！是雨彤欸！好久不见了！」
她瞪圆了眼，字句掺杂着惊呼，听在他人耳里确实像是惊喜，可只有她自己晓得，那事实上是纯然的惊吓。
她和学姊还没有熟到分享大学恩怨的地步，所以学姊一直不晓得她後来和闽雨彤闹翻的事，再加上学姊是先认识的闽雨彤，所以此刻闽雨彤出现在这似乎也不是什麽太奇怪的事。
「你说什麽傻话，我们几个月前不才在家俱展上见过吗？」
她坐下来的时候，闽雨彤笑呵呵的拍了下她的肩，那高分贝的音量令她眉头一皱，还来不及反应，对面的学姊已经一脸天真地追问着，什麽时候见的在哪？
噢，拜托，随便来个谁来把她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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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为什麽谁来我家就消失了呢！ＱＱ
我的读者们都那麽爱潜水，害我都不能点回去当跟踪狂了T＿T
（（抗议抗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