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曾想过这番景致。
简单的晚餐过後,我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坐在书桌前,什麽都无法思考。
数学题本摊开来放在桌面上,半个小时过去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我现在只觉得,自己忽然领悟的这件事情好似比数学题难上几千几百万倍了,整个脑袋如同乱麻一样纠结在一块,虽然平时就已经解不开了,现在大概就是直接死结的状态,完全没有任何缓冲的余韵。
「啊!烦死了……疼!」
我抱头大叫,重心不稳的往前撞到书桌,还吓着正好进到我房间的傅盈萱。
待我重新理好自己时,正好瞥见一旁等待我的傅盈萱用着一个很奇怪的表情看着我。
「干嘛?」
发牢骚被看见了,有点窘,但我还是努力恢复神色回看她。
「没、没事,只是要跟你说……」
大概是我方才的语调有点凶,傅盈萱有些被我吓着,但她的话尚未说完,我的房门再度被开启。
而进来的,是我短时间内完完全全不想看到任何一眼的人。
「……黎恒哥来找你了。」
随着傅盈萱的话语尾音消失,黎恒正将身子倚在门边,双手抱胸的看着我,身上也不在是被汗水浸湿的校服,应该是洗好澡後换上的居家休闲服,头上顶着的也是未乾的发丝,还挂些水珠在上头,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帅……
……靠,傅盈芝你疯了。
真疯了。
在内心把自己腹诽完一轮,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没两样的姿态,然後抬头。
或许是长久下来的默契,在我提头的那一瞬间,黎恒也恰巧把视线给转了过来。
……好一个四目相接。
「你、你怎麽来了啊?」
大概是真的来传话的傅盈萱早已默默退出我的房间,还顺便关上了门,整个空间现在只剩下坐着的我与站着的黎恒。
「怎麽,没事不能来是吗?」边说着,黎恒移动到我的床边坐下,我也跟着他走动的位置移动我的屁股,让自己反坐在椅子上,面对坐在床上的他。
「……当然可以,你大爷想来就来,尽量来,来好来满。」
「嗤。」
黎恒笑了下,并没有再继续接话,而是左看看右看看,把我整个房间的布置都看过了一遍,还是没有再出声。
而我也跟着他晃了一圈房间,突然有点不知道我们俩到底在耍什麽智障。
就在我努力想说点什麽的时候,倏然有个东西朝我飞过来,反射性的就是往旁边一闪。
感觉得有东西擦过我的身旁,咚的一声掉在书桌上面。
转头查看究竟,却发现是一条药膏,还是全新的,我一手拿了起来,看仔细後,竟还是条扭伤的专用药膏。
我惊讶的看着他,黎恒却是将是现往下,看了眼我些微种的脚踝,挑了挑眉,便起身离开我房间。
很快的,又回来,但手中多了条毛巾。
我看着他慢慢走近,然後在我的椅子旁蹲下,在我尚未反应过来前,黎恒却已经一手将我的脚踝抬起,将他另只手中的毛巾给轻轻敷上。
待一切就绪,黎恒盘起腿席地而坐,再将我敷着热毛巾的脚放在他的大腿上,然後才抬起头,开口,「就知道你会忘记,刚才不是才提醒过你?」
「……忘记了。」
真是抱歉,方才大爷您下医嘱时,小的还回不了神,什麽都没在听。
听完我的回答,黎恒笑了摇了摇头,满脸的无奈。
我却看着他脸颊旁若影若现的小梨涡,有点失了神。
整个房间内异常的安静,他拿起手机滑着,我则是把一旁书桌上的题本拿起来写,而黎恒依旧坐在地板上,我的脚也依旧放在他腿上。
安静,我却觉得很好。
这样很好。
唯一最不好的,大概就是眼前的题目,我一题也看不进去。
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同一个人的画面,待黎恒起身离开之後,依旧如此,待我准备上床睡觉时,也依旧如此,久久挥之不去的景象。
完蛋了。
真的完蛋了。
❀
第二天我起了一个大早,比平时还早了将近半个小时出门,搭了前一班车去学校。
虽然不知道当黎恒出门时没看见我会怎麽想,但我想他大概只会觉得我又睡过头了。
我看着窗外不停掠过的景色,九月多的天,外头还是十分炎热,火辣辣的太阳照着,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十分亮眼。
轻轻打了个呵欠,我收回视线。
车子渐渐行驶到平时纪薇上车的那个站牌,也不意外的没能看见她,毕竟我提早了时间。
说是故意的也不算,说是不小心的却也说不过去,昨天一个晚上想了蛮多事情,想着想着就这样失眠了,好不容易半夜三点多进入睡眠,却又提早在五点出头便醒了过来。
想着等等搭车时得见到某个人,有些期待之余却又觉得不安,有点想逃避又参杂的无法言喻的情绪,总之在综合一切感觉之後,决定还是自己行动一天。
什麽人都别看,什麽人都别见,先整理好自己再说。
否则以我对自己的了解,在不清楚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状态下去行动,很容易造成无法挽回的场面。
……尤其是我这种自打脸的大转变,说是打好打满都不意外了。
只能说,在一切都不明朗的现在,我什麽都不会做,什麽都不会说。
这样就好。
现在这样就好。
❀
大约是时间过早,从站牌下车直到校门口的路上人都十分稀少,很少能看见这样清闲的校园,总觉得有些新鲜。
看着这个已经待了一年,正朝着第二年迈入的学校,顿时觉得异常可爱。
或许是比较温暖吧,在这里遇到了很多人。
「盈芝!傅盈芝!」
恍神的同时,我的身後也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在这个偌大且安静的校园里显得十分突兀。
为了避免我的名字被大声放送到全校学生都知道,即使有些不想回头我还是回头了。
「……梓潼,早安啊。」
「真的是,盈芝你就算没脑袋可不能把耳朵都忘记带出门啊。」
薛梓潼小跑步到我身旁,一脸委屈的咕哝着,虽然我不懂她的委屈点究竟在哪里就是。
该委屈也是我吧,倒底上辈子造了什麽孽才会让我在高二的时间,一次遇到两个映希等级的损友,还没任何人可以和我一起牵制她们。
正当我们两一路的吵吵闹闹,抵达楼梯转角时,却突然瞥见一旁树丛後方,站着两抹人影。
异常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