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时,白茉莉挑吴佑上厕所的空档,冲到后排去,抄起张思敏桌上的书就朝他头上砸过去。
“我说姐姐,你咋打人呢。”张思敏护着头直吆吆。
白茉莉咬牙切齿道:“我说你他妈是不是饿死鬼投胎啊,你吃个屁啊?”
“怎么了啊,我吃什么了啊?”张思敏一脸迷茫。
“上课前那一会儿你吃什么了,你心里没有数啊?少给我装无辜。”
张思敏这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原来蛋糕和牛奶是你送的啊?在哪买的呀,怪好吃的。”
白茉莉听后又气得扬起了书本,“吃吃吃,你坏了我的好事你知不知道!”
说完,她又看向杨夏至,也把她数落了一番:“昨晚咱俩怎么说的,你怎么给我办的事?”
张思敏跟杨夏至玩得好,不自觉地护着她,呛白茉莉道:“我吃了你的蛋糕也就算了,杨姐又怎么着你了?你咋那么大火气呢?”
白茉莉冲张思敏翻白眼,没好气道:“我跟夏至说话关你屁事。”
“那可是佑哥不要才给我的,你没本事让佑哥接下你送的东西,就冲我跟杨姐发火。”张思敏拍着杨夏至的肩膀,一副同病相怜的表情,“杨姐,咱俩可真是太可怜了。”
杨夏至这才开口:“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只是我友情帮忙,成不成我都不欠你的。”
白茉莉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出不来,像只肚子涨得老大的气蛤蟆。
吴佑这时从厕所里回来,修长白皙的手上沾满了未干的水渍,他抽出一张纸巾擦手,看见周围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开口调侃:“怪热闹哈。”
“佑哥,你可算回来了。”张思敏夸张地抱着吴佑的胳膊,哼哼唧唧告状道:“刚才白茉莉险些把我和杨姐吃了。”
吴佑把胳膊抽出来,往白茉莉那扫了一眼,“哦?”
“佑哥,刚才的蛋糕了……”
没等张思敏说完,白茉莉一记眼刀飞过来,吓得张思敏把话又咽了回去。
但吴佑的脑子何其聪明,他一下就明白过来刚才的东西是白茉莉送的了。
他垂眼仔细地擦着手指,冷冷开口:“以后别给我送东西了,我一概不要。”
“我就是……”白茉莉胸口的气还没顺过来,支支吾吾想要解释。
吴佑打断了白茉莉的话,“别对我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不会谈恋爱的。”
顿了一下,又道:“我只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张思敏:“……”
杨夏至:“……”
白茉莉又被吴佑当众拂了一次面子,很难堪,可看着吴佑那张略带嫌弃的脸,又觉得劲劲的,发不出火来,堵得她的一跺脚,跑开了。
“佑哥,你可真绝情,白茉莉好歹还有些人追的。”张思敏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关我屁事。”吴佑抬手将纸巾扔进墙根的垃圾桶里,转脸看向杨夏至,“还有你,少跟着她一块动什么歪心思。”
杨夏至诧异:“我动个屁啊,你他妈是人民币吗,以为自己人见人爱?”
吴佑眉一挑,哼笑:“人民币也没有我好看。”
杨夏至:“……”
什么人啊?
脸皮赛城墙了。
晚上放学,吴佑叼着一根烟,跟在杨夏至身后,同她一块回出租屋。
杨夏至不知道从哪推来了一辆小电驴,她没想等吴佑,正想直接骑跑了事。
不料,吴佑眼尖,没等杨夏至开口,长腿一伸稳稳坐到了后座上。
“你干嘛?”杨夏至扭头。
吴佑咧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捎我一下呗,活菩萨,就当日行一善了。”
杨夏至无语,也不跟他理论了,反正心知也说不过他,猛地拧了一下把手启动电驴。
吴佑被惯性晃了一下,手指间的烟没夹住,掉在腿上弹了一下落在地上,“操,险些把我甩下去。”
杨夏至心情不赖,哈哈大笑:“活该。”
“好玩不?”
“好玩。”
“幼稚。”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幼稚啊?”
电驴很小巧,吴佑身高腿长,坐在后座蜷缩得难受,他扯了扯杨夏至衣服:“哎,换我骑带你吧。”
杨夏至嗤笑:“你认识路吗你?”
吴佑噎了一下,“那行,你骑快点,我难受。”
“坐好了。”杨夏至应了一声,开始把速度加到底一路超过其他的行人。
今天周五,接下来有两天的假期,杨夏至打算今晚就回她继父家里,正好也顺便把吴佑送回他亲戚家。
两人到了出租屋,拿了行李箱,杨夏至又带着吴佑一路骑回了梧桐街。
到了街道口,杨夏至停下了,指着后面一排楼房道:“后面第三家,你自己过去吧,我到家了。”
吴佑下了电驴,舒了个懒腰,又甩了甩发麻的腿,“谢了,女菩萨。”
说完,提起行李箱,朝她挥挥手,走了。
梧桐街比起他们学校周围的居民建筑来讲,还是高档很多的,但要是和吴佑家的环境来比,那又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杨夏至推着电驴,来到第一排最里面一间房子,冲里面喊道:“爸,我回来了。”
要放以往,杨夏至他继父这会早就该在门口等着了,今天倒是反常,不仅没在门口等,还过了好一阵才来开门。
开门的男人约莫四十出头,穿着胸前有一个口袋的白色短袖衬衫,身材削瘦,气质儒雅,脸上架着一副眼镜。
“夏至回来啦。”
李传明掬着一把笑脸,眉头却还锁着,不想是开心的样子。
“嗯,爸,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杨夏至见李传明这幅愁苦无奈的样子,心中一凛,害怕是那群追债的混混又堵上门了。
李传明接过杨夏至肩上的书包,叹了一口气,“没什么事,你哥今天回来了,在客厅里坐着呢。”
杨夏至进了门,头一伸,果不其然看见坐在沙发上,大摇大摆嗑瓜子的李佳辉。
李佳辉是杨夏至的便宜哥哥,跟李传明是亲父子,前几年被人带着赌球,后来掉进堵坑一发不可收拾,在外欠下巨款,平时一般在外面躲着,不敢回来。
家里也因为他变得乌烟瘴气,没有了当初喜气洋洋的温馨氛围,经常会有小混混上门讨债,有次还险些闹去李传明教书的县中,李传明的身体也不堪重负地垮了,天天都得吃药。
杨夏至一边在心里骂这个哥哥是傻逼,一边也不得不想尽办法赚钱还债。
李佳辉看见杨夏至后,当做没看见,不理不睬继续磕他的瓜子。
杨夏至很痛恨这个哥哥走上歪路,现在看他这幅欠揍的样子,火气腾地就上来了,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把茶几上的瓜子全给挥掉。
她指着李佳辉的鼻子质问道:“你还有脸回来?你把家里害得还不够惨吗?我要是你的话我就把手指剁下来再也不去赌了!”
李佳辉现在就是一吊儿郎当的瘾君子,早没了当初好哥哥的模样,见杨夏至指着他,觉得面上无光,火也冒了出来。
他手一挥将杨夏至的手打开,“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我姓李,你一姓杨的都能回来,我一姓李的怎么不能回来了?还有,老师就教你这么指着长辈的?”
杨夏至忿恨不平,咬牙切齿道:“你算个屁的长辈!你要是有点良心你就不该再碰赌,爸的身体都因为你气坏了,你还在这里悠哉悠哉地嗑瓜子,你还有廉耻心吗?你还是个人吗?”
“你一外姓人能别这么冠冕堂皇地指责人吗,管好你自己ok?”
李传明心里疲累,有苦说不出,他不想再看见儿子女儿争吵不休,上前劝阻:“都没吵了,大家和和气气吃个饭吧。”
可惜未果,杨夏至和李佳辉还在气头上,根本不听他的,依据脸红脖子粗地对骂。
李传明在一胖直叹气。
再说另一边,吴佑找到了第二排第三间,但他有点怪不好意思直接登门,手里也没带什么礼物,吴佑在门口搓了搓手。
几分钟后,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出来倒垃圾,看见了一个漂亮小伙提着行李箱站在一旁。
吴佑赶紧开口:“表姑,我是吴佑,你还记得我吗?”
王秀丽一时懵逼,脑海里将各路亲戚都理了一遍,恍然大悟道:“你是吴世民的儿子吧?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啊。”
吴佑点头:“是我。”
王秀丽把垃圾桶放在一旁,拉着吴佑的胳膊,把他往屋里拽,“快快,赶紧进来。”
“谢谢表姑了。”
王秀丽的家不大,收拾得倒挺温馨,桌子上铺着黄色格子桌布,还有一束插花。
“你这孩子客气啥啊,怎么不早点跟表姑说呢,我好去接你啊,什么时候到这边来的?”
“昨天到的。”
“那昨晚你住哪的?”
“同学家。”吴佑说,“表姑,我以后就在这边上学了,能方便住在你家吗?”
“方便方便。”王秀丽从冰箱里拿了一堆好吃好喝的过来,递给吴佑:“快接着。”
“不用不用。”吴佑连连推辞:“表姑,我晚上吃过了,你忙你的事吧。”
王秀丽问:“小佑怎么会来这边上学的?”
吴佑不大想说,王秀丽也就打个哈哈跳过这个话题。
王秀丽起身给吴佑收拾房间,“小佑啊,之后你就住在这间房吧,这原先是你表哥的房间,他去念了大学,这屋就空了下来。”
吴佑进来打量了一下他的卧室,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怪简洁的。
“谢谢表姑。”
吴佑朝窗外看去,正好能听见前头传来争吵不休的骚动声,隐隐能分辨出杨夏至的嗓音。
“表姑,那边那户人家怎么吵起来了?”
王秀丽见怪不怪地拉上窗帘,“哎,那家人情况特殊,你离他们家远点。”
吴佑纳闷:“怎么了?”
王秀丽叹气:“哎,那家人也怪可怜的,家里出了个赌徒,一辈子家底都快赔光了,经常会有上门追债,可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