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想想她 — Chapter4.布穀鳥之罪 (6)

19:00,这时光影已消散,不再朦胧视线。

宿衍跟在她身後,他们走出树道,而冯想想停下脚步,她在等待身後的人,离开公园後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她侧眼偷看刚走到身旁的宿衍,其实当许愿的硬币扔到宿衍手中时,她的心情有些微妙。

她悄悄攥紧拳头,不太明白,只觉得完蛋。

沉默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走,他们的距离近在咫尺,偶尔触碰到彼此的手,两人会卷曲起五指,却没拉开距离。冯想想抚摸着发热的手背,看着不远处的街角花贩,冯想想好奇的走近,藉此背对宿衍搧搧有些发红的脸。

摊位上只有一位女孩,她带着一顶猩红色的贝雷帽,一旁的招牌上也画着绑辫子的小红帽精灵,手里抱着一朵矢车菊。女孩看见冯想想,开口说了些什麽,冯想想听不懂,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她看了一圈,这里的花都鲜艳美丽,不过中央还有个木桌,上头摆了许多小巧精致的乾燥花束。

冯想想拿起一束薰衣草,乾燥的花瓣有些刺手,它外头被麻布包覆,最後由矢车菊蓝的缎带点缀,无华而优雅。冯想想看的专注,头顶却被人轻轻碰了一下,她看向来到身侧的宿衍,并抬手摸着头上多出的花冠,她仰起头,愣愣的看着他。

红帽女孩笑着说了一句,宿衍这才说道:「她说很适合你。」

「什麽?」

宿衍点点她脑袋上的花冠,「这个。」

「这是称赞吗?」

他垂眼看着她,轻声道:「是。」

冯想想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她恼羞的将花冠戴在他头上:「更适合你!」撂下一句「狠话」後就潇洒的转身离开。

「喂……」

走了几步,冯想想又忽地停止,她看着手里的花束,懊恼的转过头,只见宿衍已经付了钱,正勾着嘴角走来,他若有似无的笑意使她心悸……真是太奇怪了。

直到他们走的路道越来越狭窄,看着两旁的木桁架房屋,她不免想起那座谷仓。和宿衍待在一起的时间里,她差点忘了那本日记。矫情的来说,是她终於想起了日记上的布谷鸟钟,於是当她看见宿衍稍稍扬起的微笑就更加难受。

她擅自替他加深忧郁色彩,就如她没经过宿衍同意就擅自翻开他的过往,如果宿衍知道她自以为是的心疼他,他那麽骄傲的人,应该又会彻底拉开距离吧?

冯想想停下脚步,宿衍没多久就发现了,她看着宿衍逐渐走近,他的视线让她迟疑,这人总是用冷淡的外表包装,所以此时流露的眼神才更显珍贵,冯想想这麽想着,同时也半举起花束,将薰衣草挡在两人之间。

宿衍更加不解了,他盯着花束不发一语,再抬眼看看冯想想,彷佛再说:「哪里有问题?」

「有香味。」

「……」

「乾燥花……很香。」冯想想说着连自己都觉得蹩脚的理由,但她该怎麽解释?

她无法思考,当她意识到周围的房屋已经消失,转而是两侧的田野时,她才发现自己想了宿衍很久,所以才忘了,也无暇顾及他们的目的地。

这时,宿衍突然凑了过来,他微微倾身,鼻尖缓缓地靠近,她不由自主的瑟缩,麻布上的缎带也轻轻颤动。其实她不知道薰衣草有没有香味,她只是希望再蹩脚的藉口都能将他打发,结果却是如此,冯想想比任何时候都要专注的看着宿衍的眼睛,而宿衍也同时盯着她,似乎在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看来这束乾燥花是没有香味的。

他俩无声的对视,冯想想紧抿着嘴,什麽话都不说,想等对方先开口。

「你——」宿衍话还没说完,却有股力量猛然撞上他的腰侧。宿衍没有心理准备,只能往前倾斜,他与冯想想之间的距离早所剩无几,此时他的胸膛正压着稍微变形的薰衣草花束,以及傻愣愣的冯想想,她只能一脸茫然的紧挨着宿衍。

接着一抹人影窜出身侧,宿衍立刻揽住冯想想,低声道:「Hey!」

「什麽?」冯想想抬起头。

「Hörauf, (停下)」宿衍松手,并将她拉到身後,「sonstwerdeichdiePolizeianrufen.(否则我要报警了)」

冯想想探头一看,才看见宿衍另只手正抓着一个年约十二岁的男孩後领,男孩则是剧烈的挣扎,他愤怒的叫嚣:「Hauab!(滚开)」

宿衍反手一扯,朝男孩的双臂施压,最终从他口袋里抽出了皮夹,冷声道:「Dasgehörtnichtdir.(这不属於你。)」

冯想想虽然听不懂,但也能看出是怎麽回事了。男孩瞪着宿衍,不过眼里尽是心虚与不安,仔细想想,刚才的手法也不熟练,男孩是个不专业的扒手。

冯想想悄悄走近,虽然男孩这副模样有些可怜,但宿衍的钱包差点就被偷了,尽管如此,她还是猜宿衍会放了他。果不其然,宿衍冷漠的斜了男孩一眼,便拉着冯想想走了,她转头看着男孩诧异的神情,他似乎为这样的结果感到惊讶,冯想想不禁想笑,她忍不住拉着宿衍停下,另只手伸进口袋,抓了一颗梅雅辛牌的水果糖,轻轻扔给男孩,对方虽然迟疑,却还是在反应过来之前接住了它。

「多事。」宿衍低声说,之後便强制冯想想跟他离开。

「Wowillstduhin?(你要去哪里)」身後传来男孩的声音,她原想转过头,又被宿衍阻止了。

他不耐道:「你别理他,不怕他有同夥?」

冯想想立刻紧抓着宿衍,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

而男孩的最後一句话还留在身後。

「 Dumussthierverschwinden.(这里可不安全)」

冯想想当然听不懂,却能感受到男孩的语气。她不安的望向宿衍,看着看着,却又安定了下来,他的左手既灼热,又让她安心。冯想想努力压抑自己的心跳,她没有挣开宿衍的手。

他们相握,而她假装没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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