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坐在饭桌前陈语涵还没搞清楚现在是什麽情况，倒是姐姐还不停念着她睡一天的事情，「你以为你还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吗？要睡也要设一下闹钟起床吃饭啊。」
「忘记了。」陈语涵只觉得姐姐搞错重点了，尤其看到坐在自己正对面的状况，段水漾黏段约书亚黏得紧，到後来他乾脆将她抱到身上亲自喂她吃饭时，她都能看见姐夫吃醋的模样了，这到底......什麽情况？
「爹地好久没来找我了，礼物！」段水漾伸手跟他讨着，惹的段约书亚又是一笑，低声哄了她几句再抬头正好与陈语涵的视线交错。
「怎麽了？」段约书亚没有丝毫外人在场尴尬的情绪，倒开始关心起她盘里的状况，「多吃点，都瘦了。」
「小姨子是被我们之间复杂的关系搞乱了。」鹰久枫没好气地说，顺便把盘里最後一块肉夹给她，「吃点东西吧。」
「喔、谢谢......」陈语涵不是很确定该不该在段约书亚面前喊他姐夫，会不会让段哥以为她胳臂往外弯不帮自己人？可是她现在人又住在鹰久枫的屋檐下，不喊好像又怪怪的，陈语涵不自觉苦恼了起来。
「女儿是我的、养的人是他所以姓他的姓，每个礼拜都会来看一次。」鹰久枫看她脸色怪怪的，以为她还纠结在他们三人的关系，简单扼要地解释这个状况，陈语涵像听懂了也像什麽也没听懂。
「听你姐说今天是尚谦送你回来的？」段约书亚看女儿乖乖吃完最後一口後，想起今天在公司陈语瞳与他提起的事情，边温柔地替女儿擦嘴巴边问起她的事。
陈语涵看向姐姐一眼，她身上已经换下今天上班的套装，倒是段约书亚一身西装看来拘谨又专业，没了那天十八岁生日送她礼物时的青涩感，陈语涵突然有点想念那个段哥。与其说想念那个段哥，不如说......她想家了，好想回家。陈语涵低头收拾情绪点头，撑起笑容问，「段哥，常跟他联络吗？」
「我们几个里面，我算常的了。」段约书亚微笑说道，毕竟几个青梅竹马的男生里，他们两个同岁，彼此差不多时间接班，也更懂对方在这圈子打滚的辛苦。除了微薄的友情外，更多的是商场上的互相利用，与其说常连络，不如说是常常必须交手合作。
陈语涵忽然想到她对十二年後的蓝尚谦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连忙问道，「那段哥知道怎麽见到他吗？」
「你想见他？不是今天才见过吗？这麽分不开？」段约书亚与她玩笑地说着。
「段哥－－」陈语涵语气里有央求地意味。
「刚好葳姨明天替他安排了一桩相亲，你去那家餐厅等应该等的到他。」段约书亚弯起笑容，连问她想找蓝尚谦的目的为何也没有，简单就招出了蓝尚谦明天的行程。
陈语涵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她想要的资讯，反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她怀疑错愕的表情，「不相信？」
「没有。」陈语涵知道她没有不信的余地，段约书亚伸手向她讨了一旁的手机，把自己的通讯帐号与她交换後，好人做到底的传了餐厅的地址给她。
陈语瞳看了窗外的风雨一眼接着开口，「小约，今天住下来吧，别回去了。」
陈语涵听着皱起眉头，直觉性看向鹰久枫，他玩笑地说，「我看你不只别回去了，乾脆跟我们睡同一房吧。」
「说什麽啊你。」陈语曈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又看向段约书亚认真劝道，「刚新闻都发布台风假了，芙蓉也打电话来让你别冒风雨回去。」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段约书亚也没执着要回家，反而问起上回留下来的衣物还在不在，鹰久枫故作吃味地说被他烧了，实际上也没想让他走。看着这复杂的关系，陈语涵忽然也不想搞懂段水漾到底是谁的女儿了。
陈语涵没继续细听他们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接回的手机，看着萤幕上停留的画面，久久无法回神，进房後才动手翻起手机里与其他人的通讯纪录。她的好友寥寥无几，芙萝拉他们全不在上头，真正认识的只有姐姐一个，多数也是陈语瞳传了好几个礼拜、几个月，她才简单回个一句，甚至连回都不回，看来疏离的可怕。
看着讯息边小小的已读字句，陈语涵不太习惯，即时通上才不会显示这个，偶尔读了没回，说没看见纯粹挂上线也没什麽，现在读了就得立刻回反而有种莫名的压力。
下一秒通知突然响起，她吓的差些把手机丢出去，点开是余昕然关心的讯息，「台风要来了，自己小心。」
短短的字句里没问起工作的状况，纯粹的关心倒让被时空阻隔的心稍稍拉近，她动手缓慢敲打着键盘，「好，你也是。」
翌日早晨她简单拿了东西就坐车出门，到段约书亚说的那家餐厅，从餐厅一开门坐到午餐时间都快结束了还没看到人，亏她特意挑了能清楚看见门口又不至於太过显眼的位置，逐渐发疼的屁股像在与她抗议，为什麽昨晚没有先打听他们是吃早上还是中午，陈语涵又不想传讯息打扰段约书亚，只能把剩余的红茶乾尽再多点一份套餐继续熬着。
等了快四个小时多都快放弃了，才瞧见门口那熟悉的身影走入，身边则是位看来娇嫩笑容甜美的小姐，他一手微微护着她身後，绅士的很，看的她心里泛酸。
两人面对面坐下也不晓得在谈些什麽，看着女人笑的羞涩，陈语涵靠着连着沙发的细木条有些疲倦，她到底来做什麽呢？阻止吗？凭什麽呢？还是只是来自虐的？看他就算不是非芙萝拉不可，对象也不会是她？一题又一题的自问着，她却什麽也答不出来，只能轻叹口气。
陈语涵闭眼休息片刻，也想试试是否真少了视觉听觉能敏锐些，下一秒便听见那人问着，「你怎麽在这？」
什麽怎麽在这？不是他带人家来的吗？陈语涵皱眉怀疑地睁开眼，只见那张脸在自己面前放大，吓的猛然往前坐正身子，一个用力过猛脚还踢着了桌子底部，发出好大的声响，周遭的视线全往他们这看来。陈语涵看着那些视线只想挖个洞躲进去，好在蓝尚谦反应够快，及时往後退一步，否则撞的不只有桌子还有蓝尚谦的额头。
「你！你怎麽在这？」陈语涵急忙往他原来落坐的位置看去，相亲对象早不知道去哪了，转过头蓝尚谦已经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让服务生简单收拾後送杯咖啡来。这一秒陈语涵竟有些不真实感，前一秒她还羡慕着坐在他面前的女人，如今她就坐在他面前，看着那男人不匆不忙地喝咖啡的模样。
「今天不是放台风假？不好好在家躲雨，来这吃早午餐？」蓝尚谦瞧着她也不揭穿，反而语带指责地问。
「你不是也在这吗？」陈语涵低头说的缓慢又心虚。
蓝尚谦理所当然地回道，「这叫省时，浪费时间不是我的作风。」
意思是他觉得利用平日来见一个人是浪费，才选择台风假见？
「那女生不好吗？」陈语涵理解地点头後，不自觉将话题带回了相亲上，好奇地问起他的相亲对象。
「没不好。」蓝尚谦淡淡地反驳了她的心思，陈语涵默默地想，那他拒绝的原因就是因为对方不是芙萝拉了吧？
蓝尚谦瞧她动都没动眼前的食物，问道，「吃饱了吗？」
「啊？喔，差不多了。」陈语涵回神随便应道，蓝尚谦起身往外走去连一句再见也没说，陈语涵才与他说没几句话有些失望，她死盯着他的背影不放，就怕这次後又要等很久才见的到。
那人突然一个回神问道，「还不起来？」
「你......要送我？」陈语涵混乱地问，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又往前走，意思是不要就算了，她赶紧拿了东西快步跟上。本想去柜台结帐，服务生摇头表示蓝尚谦已经结过帐了，她不自觉嘟囔着，「到底什麽时候发现我在的？」
两人一出餐厅大门，风雨虽不到昨日深夜那样狂风暴雨，但也让人有些晃动站不稳脚步，蓝尚谦看着路况直接动手护着她上车。与方才贴心绅士的刻意隔了几公分空隙的方式不同，对她，他是直接扣着她肩膀推入，自己才绕过车子上驾驶座。
也许是台风天温度低，才让她格外在意着停留在肩上没几秒的温度，心跳也随之加快。蓝尚谦上车後，一关门阻隔了外头的杂音气氛显得窒息，蓝尚谦淡淡问了句，「谁告诉你的？」
陈语涵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还有些不确定他的问题和她想的一不一样，他又补了一句，「相亲。」
陈语涵还挣扎着要不要背叛段约书亚，蓝尚谦已经自己吐出答案，「段约书亚。」
她睁大双眼还以为他会读心，蓝尚谦边瞧着路况边说，「他昨晚不是去见水漾吗？不是他还有谁？」
「你会怪段哥吗？」陈语涵忐忑不安地问。
「你为什麽喊他哥，却从没喊过我哥？」蓝尚谦皱眉计较起另一个问题，他与段约书亚同岁，怎麽说也能算的上是她哥哥。
陈语涵顿了顿，说不出口她不喊他哥，是因为自己根本没把他当哥哥，也不想把他当哥哥看。
也许这问题也不是很重要，看她犹豫没回答他又问起别题，「为什麽来？」
「你说有必要的话，因为......没必要......就来了。」前後听来矛盾的一句话，蓝尚谦却听明白她话语间的意思，前天她问自己还能再见吗，他回她如果有必要的话。因为没必要，所以就算来了她也只是看看他，没打算上前打扰。
「没必要就不需要这样做。」蓝尚谦将车停在陈语瞳家门前，简单替这话题写下结论，陈语涵凝视着他过分冷漠的侧脸没有埋怨，只是点头。
「谢谢你送我回来。」陈语涵道谢後下车，撑起伞的背影看来有几分可怜，在他的视线下进了屋子。
连那个被他在台风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相亲对象，也没引起他一点良知的愧疚，如今瞧着她倒有一丝矛盾，他没多想也懒得多想，打了档转方向就往公司开去继续准备明天要接待重要客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