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奏会後的一个月迎来的是开学,也在那之後,郑霈曦不再露出过笑容,而她也鲜少与父母交谈,整整一个月足不出户,把自己锁在房内,连早、午、晚餐都是请帮佣阿姨送到门口。
这看在郑父、郑母没任何一点奇怪,他们只觉得郑霈曦在反省,反省独奏会那天丢人现眼的事情,因为郑霈曦这行为,让他们有些开心。
「我出门了。」话语落下,郑霈曦开了郑家大门,踏出这令她窒息不已的地方,她从未和任何人说过她的感受,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是孤独的个体,没人懂她的感受,也没人想懂。
「司机在门口,让他载你去。」郑父听见郑霈曦的声音,正眼也没看她的,将视线放在报纸上,开口说。
郑霈曦顿了会,收回一只腾空在外的脚,「我想自己去。」她撇头开着郑父的後脑勺,连开学第一天不陪自己女儿去学校这也算,现在连一眼都不瞧?
「依旧如此。」郑霈曦勾唇冷笑,无论是事发前、事发後,郑父永远不把她当「女儿」看待,好似她是外头捡来的。
「今天不管你想怎样我都不想管,」郑父阖上报纸,旋过身子用缓慢的步伐走到郑霈曦的面前,这严肃的表情,以前的郑霈曦可能会怕的颤抖,但现在的她只是抬眸冷眼的望向郑父眼里。
郑父看着郑霈曦眼里的倔强,和自己有几分相似,过了会郑父才接续方才没说完的话,「但攸关我们家的名声,我就非管不可!」
郑霈曦冷哼了声,到头来他还是只在乎自己的名声,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是好是坏。
「反正,」郑霈曦後退了步,低下头看着因风而起的浅蓝百褶裙,「名声早在独奏会那天就毁了,现在有差吗?」句末,一片无声在郑家父女间蔓延开来。
郑父一字一句完好的将郑霈曦的话收进耳底,他有些错愕的张嘴,以前逆来顺受的郑霈曦去哪了?怎麽一转眼就变成这个肆无忌惮的人了?
郑霈曦看着郑父一脸不知所措,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转了身子,背对着郑父,「没事的话,我先出门了。」话语方落,郑霈曦的身子就已在门外,而门也被关的紧紧。
郑霈曦抬起头,没任何一滴泪在她的眼周徘徊,内心早在下着滂沱大雨的那天被黑暗侵蚀了,黑不见底的世界让她无处躲藏,只能像黑暗正面迎战。
只可惜,她输了,输的很彻底。
郑霈曦看着停在家门前的白色轿车,深深的叹了口气,倘若能摆脱这身份,她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如此堕落。
「小姐,请上车。」司机先生见郑霈曦站在车前发呆许久,便出声唤了思绪飘走的她。
郑霈曦眼神淡漠的瞄了司机先生,她还是没那个胆违背郑父的意思,只得顺着他的意思坐上郑家的车子。
坐上车的郑霈曦并没有因为车子的驶动而停止思绪,反倒越增越多、越装越满。
液出的是满腹的委屈和无法诉说的痛苦,郑霈曦看着附在腿上的水蓝色百褶裙,每一个折宛如郑霈曦的人生,即时一路的波折,还是换不会一个平坦。
「没用、浪费钱、丢人现眼……」再一次熟悉的话传入郑霈曦的耳里,她胡乱摀住耳朵,瞳孔也渐放大,早上明明没吃什麽,却不断的乾呕。
司机先去用这反射镜看着郑霈曦的异样,他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停下车,但停下来耽搁会肯定会迟到的,而郑夫人在出门前也再三交代他,不管怎麽样一定要准时到达学校。
心一横,司机先生索然不在乎郑霈曦的面容惨白,直接开往学校,但期间他不断加快车速,毕竟内心还是有些不安。
车子停下,司机先生的呼吸也随之停摆,静止了数分钟,司机先生脑中的线段也接轨了,他透过反射镜看着郑霈曦。
她的面色依旧不是那麽好,甚至嘴唇染上了偏偏血渍,怵目惊心的场景让人不自觉的倒抽了一口气。
「小、小姐……」司机先生微弱的唤了郑霈曦。
郑霈曦的耳朵自动忽略了其余人的叫唤,整个世界只剩下节拍器都跳动,一声声都是循规蹈矩的,如同她前些日子的生活,每一步都是由父母支配好的。
要是跳出框架,对她以或者是父母都太过於奢侈。
没明说的规矩就这样形成,郑家的每个人生活都是由规律的,所以只要其中一人越过界线,大家都会手足无措。
「所以,叛逆一次吧。」郑霈曦抬起头,眼神坚决的看着从反射镜那投射出的自己。
她拉开车门,走下郑家的轿车,看着人潮不断走进苑杏高中里头,内心并没有太多的紧张感。
位在半山腰上的苑杏高中可说是相对隐密,校门外种了许多样式不一的树,郑霈曦踩着不快的步伐踏入校园,一进里头是扑鼻而来的花香,她皱了鼻子来适应这味道。
往左手边望去那有个不大的小湖,上头还架着一座小桥,往後头看去那有着凉亭,凉亭里坐着许多学长姐,个个悠闲地吃着早点。
站在小桥上的大多是情侣,几乎每对情侣的头都相互靠着,脸上液出满满的幸福,相较之下郑霈曦阴沉许多了。
在往里头看去,一栋栋白色的教学大楼林立在前,高一、高二、高三皆是分开,而通往另一栋皆需透过天桥,苑杏的天桥使采取透明管设计,走在里头能看见外头的美景以及底下的百花盛放。
郑霈曦踩上高一栋楼的阶梯,音乐班被排在三楼的最末间,郑霈曦站在教室门口,顿时有点不想踏进里头,但该来的还是会来,想躲也躲不掉。
郑霈曦手握着後背包的背带,吸足了一口气,抬脚走进教室里头。
一双明亮有神,嘴上还拾着不明笑意的人朝她看来,郑霈曦的心抽了一下,并不是因为心动,只是单纯觉得很倒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