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穿过人群走到外头，我瞄了眼手表，距离钟响还剩下一点点时间。
「你跟薛阳宇关系很好啊。」在等红绿灯时，孙尧突然开口。
就像在闲话家常一样，他的表情没什麽起伏，目光正定在後方的薛阳宇身上。
「普普通通而已。」
急於否认反而显得可疑，轻描淡写才不会引人遐想。何况这种时候，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任何一个可能会加快谣言散播速度的机会。
来到班级外头的走廊，我赫然发现手里还提着孙尧的早餐。
我匆忙地把袋子丢给对方，然後踏入教室里头，他则是不疾不徐地跟在後头。
虽是赶在钟声响起的前一刻抵达门口，这毕竟并不是我和孙尧平常会出现的时间点。所以我们两个接连出现，怎麽看都很奇怪。
幸好在大家开始交头接耳以前，班导就先出了声，引走大家的注意力。
「这边跟班里同学提醒一下，再过不久就是期末考了。跟其他班级比起来，我们班的程度是不错的，所以老师希望大家这次也能全力以赴……」
本来是对早会没什麽兴趣的，可在听见关键字後，心里还是不免有些讶异。
只有两次段考就是有这种坏处，一个不注意便会让人松懈，甚至忘记还有这麽一回事。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快要期末了。
高二的上半学期，我好像没特别做什麽，又好像经历了不少事。
正沉浸於过去这段时间发生的点滴时，老师突然喊到我的名字，要我这节下课後去办公室找她。
下课钟响後，我照着指示来到办公室。班导已经在里头等着了，她让我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桌子上摆了两杯冒着热气的奶茶，看来是要进行什麽正式谈话的样子。
「妲希，先恭喜你进入决赛。」老师先是露出欣慰的笑，发现我一脸茫然後有点困惑，「难道你还没去布告栏那边查看吗？」
「嗯、今天早上有点匆忙。」
事实上，我根本就忘了今天是公布结果的日子。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了，等等还是想亲眼确认下，顺便看看雪球学姐有没有一起进到决赛。
「这样啊，希望我没有破坏你的兴致。」
摇摇头，我讲了几句客套话，等着对方进入正题。
「有些话，相信老师不用讲明，你肯定也能理解。」老师喝了口奶茶，表情姿态都和平时没有差别，却又隐约的有哪里不太一样，「我不是古板的人，也不喜欢插手你们的交友情况，可是对於你这样的学生，我还是会担心的。」
压下想翻白眼的冲动，无力感窜入心里的同时，我也大概猜到这场谈话的主旨了。
每次意识到自己装出来的那些特质竟是如此受人欢迎，都会觉得特别荒唐和讽刺。
当然，我没有回嘴，还很配合地摆出有些困惑的表情。
「这几天老师听到班里的同学在闲聊的话题，觉得也差不多是时候和你说这些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和亚桃很好，她是个让人颇有好感的孩子。不过听老师的一句劝，有些朋友并不适合深交，望你能多作考量。」
以为对方是要说孙尧或最近跟我变熟的那些邻居，所以听见桃子的名字出现时，我没能藏住自己的惊讶。
桃子的确是直率的活泼类型，可能不符合某些老师心中的好学生定义，但她也没做过什麽触犯校规的事，顶多就是在课堂上讲话或玩手机而已。怎麽想，都不至於让一向开明的班导师说出这番话。
我知道我应该假装有把那些话都听进去，不要再多问什麽。可惜，此刻的我做不到这样的安份和体贴。
「为什麽会这麽说？」
班导叹了声气，平静的脸色下有着复杂的情绪，似乎在犹豫是否应该要回答我的问题，可她最後还是开口了。
「妲希，你是个自律的人，但你们都还年轻，很容易动摇，也很容易被负面的事物影响。」她压低音量，「不用我多说，你肯定也知道东苑的入学条件不低吧？然而就从成绩上来说，亚桃当初并不符合学校的要求。」
不知道该讲什麽，也幸好，这种时机我不必多作回应。
所谓的入学条件其实只有两大项而已──分数和金钱。学生的成绩要达标，家长要能付的起学费，少了任何一个都不符合就读资格。
班导要我保密，又多嘱咐几句话以後，便放我离开办公室。
思绪一片混乱，我并不想马上回去教室，索性就在走廊上乱走乱逛了。
之前一直都对这件事持保留的态度，不妄下定论，也没想过这个关於桃子的谣言会有被证实的一天。真相来的实在太突然了，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有天真到那种程度，以为事事都能讲求绝对的公平。只是这麽看来，孟晓璃的那份怨怼完全合乎情理了。
孙尧也说了，孟晓璃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才考进东苑的。当她知道自己的好友可能用了不光明磊落的手段入学，又怎麽可能会不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