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都重新开始,我希望什麽也不要发生。
或是我可以突然失忆,那这样我就还是原来的我,他也还是原来的他。
*
十月,炎热的夏天终於告一个段落,不知是不是一夜之间下的一场雨,使街上的榕树不知不觉地染黄了绿叶,突然刮起的一阵风,毫不留情地吹落了几片金黄的小叶子,使人不禁拉紧衣服打了一个哆嗦。
当姚蜜蜜和同学讨论完通识报告已经十点多了,这种微凉的天气独自走在路上,姚蜜蜜还是觉得有些莫名的孤单。
「在所有不被想起的快乐里,我最喜欢你。」耳机里播放的是张悬的〈喜欢〉,姚蜜蜜轻轻哼唱着。她已经和薛仲恺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因为参加校外篮球比赛,薛仲恺必须带着整个球队前往其他学校,而这个星期的每天晚上十点,她都会接到薛仲恺的电话。
但是今天,薛仲恺并没有打给她,甚至连她的讯息也没有回覆。
可能是太累了吧,反正明天就回来了。虽然这麽想着,她还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到家後,门内却没有任何的光线,姚蜜蜜觉得有些奇怪,平时生活规律的萧时冉此时此刻却不在房间。
但她并没有想太多,变推开了大门,随後「砰」的一声巨响令她不禁闭上双眼,反射性地遮住耳朵。
「姚蜜蜜生日快乐!」
姚蜜蜜这才睁开双眼,拉炮的碎片散落在空中,黑暗中烛光缓缓闪烁着,暖暖的光照亮了薛仲恺的五官。当两人视线相交的那一刻,姚蜜蜜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突然跳了很用力地一下。
此时此刻比起蛋糕上蜡烛的光芒更加温暖的,就是薛仲恺的笑容了。
当时的姚蜜蜜心里突然浮现了这句话。
「祝你生日快乐!」房间内三人拍着手唱着生日快乐歌,虽然歌声七零八落,但姚蜜蜜还是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她只希望一切都不要改变,大家都不要改变。
歌声结束後,姚蜜蜜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轻声说道:「我的第一个愿望是,我希望大家可以一直在一起。」
「太官腔了吧!」其他人嘴上虽然这麽说着,但是脸上仍然难掩笑意。
「那……我的第二个愿望是,希望薛仲恺不要再骗我然後搞失踪。」话音刚落,姚蜜蜜窃笑着抬起头看着薛仲恺,被提及的那人涨红了脸想说些什麽却又突然语塞。
萧时冉故作生气地皱起眉头:「吼,薛仲恺你这样对蜜蜜的话,那我不会把蜜蜜交给你喔!」
「欸拜托!今天的惊喜还不是我精心设计的!」薛仲恺连忙解释着,一旁的姚蜜蜜忍不住笑出声来。
「如果你有精心设计的话,那我今天在学校也不用躲躲藏藏。」平时不太爱说笑的殷启辰此时此刻也不遑多让的补一刀。
薛仲恺握起拳头在殷启辰的肩膀轻轻敲了一下:「蜜蜜还有一个愿望啦,你们很吵欸,对了,最後一个愿望要放心里喔。」
「该不会是许什麽『要跟薛仲恺永远在一起』之类的愿望吧。」萧时冉笑着调侃着自己的好友,惹得姚蜜蜜脸上泛起红晕,连忙用手肘顶了顶对方。
——我的最後一个愿望是,我希望我最喜欢的这些人都可以幸福。
姚蜜蜜从来都不太在乎自己的生日,从上了国中之後,她就没有认真地过过生日了。家里的父母因为工作忙碌,也不会每年都记得女儿的生日。而从小就没有什麽女生朋友的她,自然不会在学校收到用压克力板做成的生日卡片,或是放学後收到同学一起送的蛋糕,然後再互相将奶油抹在对方脸上。
直到上了大学,在她生日的那一天,下课後回到房间的她,发现桌上被偷偷放了一块蛋糕,旁边贴着一张便条纸,上面有着好看的字迹写着「蜜蜜,生日快乐」,接着便看到萧时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朝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发现被朋友庆祝生日的感觉是多麽的美好。
再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美好,就是此时此刻了。
吃完蛋糕後,姚蜜蜜和薛仲恺并肩走在路上,十指紧扣。
「抱歉啊,我今天都没有回讯息。」薛仲恺有一些歉疚,其实好几次他都差点回覆讯息,但是想到晚上的生日惊喜又努力忍了下来。
「没关系,反正不是真的。」姚蜜蜜摇摇头,微凉的天气令她不禁吸了吸鼻子。
一旁的人忽然停下脚步,被放开的左手突然感到一阵凉意,姚蜜蜜有些不解地望向对方,而那人只是迅速将深灰色的棉外套脱下来,盖上了她的肩膀。
「你里面穿的也太少了吧!」见薛仲恺外套内只穿了一件短袖棉T,姚蜜蜜连忙想将肩上的外套还给对方,但薛仲恺紧抓着外套,一边有些笨拙地拉起姚蜜蜜的手臂套入袖子。
姚蜜蜜当然抵不过薛仲恺,只好任他摆布被穿上外套,薛仲恺的外套对她而言有些大件,袖子完完全全盖住了她的手。接着,薛仲恺将姚蜜蜜左边的袖子拉起来,再次紧紧扣住了她的手,有些自豪地看着姚蜜蜜勾起嘴角:「篮球队队长体格超好的好吗!」
姚蜜蜜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喜欢这样和薛仲恺走在几乎没有人的街道上的时候,喜欢自己手掌心有着薛仲恺手掌心温度的真实感,喜欢自己的身上有着对方的温度和对方的气息,喜欢当经过一个无人的小巷时,薛仲恺将她一把拉进,接着紧紧地将她拥入怀里,喜欢他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亲吻自己,喜欢他将脸埋在自己颈窝,压低声音说着「我好想你」。
有太多太多的喜欢了,她甚至觉得,只要有薛仲恺的地方,那她就绝对不会伤心难过。
和薛仲恺道别後,洗完澡的姚蜜蜜正窝在被窝里面滑着手机。
「睡了吗?」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薛仲恺的讯息。
「还没,在床上了。」姚蜜蜜点开页面快速地回覆着。
讯息马上被已读,另一边又再次传来讯息:「很晚了,快睡吧,明天见。」
「嗯,明天见。」姚蜜蜜将手机放在枕头边,侧了个身蜷起棉被,嘴角是甜甜的笑。
此时,手机又再次震动了一下,姚蜜蜜伸手在枕头边胡乱捞着手机。
「生日快乐,下周有时间来店里吧。」
是萧时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