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在歆毕竟不是专业音乐人,看没有她帮得上忙的地方便赶紧退出录音室,留给秦海鸣和制作人最自在的创作空间。
她趁着这段时间和导播、音响大哥还有其他工作人员们打招呼,一小时转眼间就过去了,选手们终於「出关」,抓紧时间彩排与梳妆,最後在万众瞩目下登台展现他们的成果。
按照节目规定,演出顺序为素人在前,守关歌手压轴。第一位上场的女大生歌手演唱的是〈盐颜〉,很逗趣可爱的一首轻快民歌;而另一位小学男教师的创作名叫〈听北风唱歌〉,歌名虽听来童趣,实际上却是一首悲伤的慢情歌。
两位选手的表现都让田在歆为之惊艳,能在这麽短暂的时间里创作出完成度如此之高的作品,并且歌喉和技巧都在水准之上,就算最後没顺利晋级,她也希望他们能被伯乐挖掘。
只是当秦海鸣登台後,前面两组立刻相形失色。明明是同样的创作时间、同样的题目、同样的资源,可秦海鸣带来的却不再只是单纯的歌曲演出,而是昇华为一场艺术飨宴。
台上没有浮夸华丽的布景道具,只徐徐喷着乾冰,营造出一种苍茫死寂的氛围。秦海鸣一身及地纯白斗篷,斗篷帽沿几乎遮挡住整张脸,看不见他的神情。
这首歌叫作「眼见为虚」,一开头只有秦海鸣一人轻轻哼唱,没有歌词,也没有任何伴奏,可那纯净清透的嗓音却彷佛能攫住人们的灵魂,将听众吸进他歌里的世界。
明明是如此清澈的哼唱,但听来却让人感到无比地空虚与绝望,田在歆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感觉心头被什麽东西塞住了,闷闷的,堵堵的。
她忽然很想知道秦海鸣是用什麽心情在唱这首歌,可他的面容却始终笼罩在斗篷的阴影下。田在歆顿时懂了,「眼见为虚」,这些都不重要。
她缓缓闭上双眼,让心灵带着耳朵感受秦海鸣透过歌曲想传达的意念。
「女孩走在大街灯火阑珊的大街
她脚步匆匆如影如风
她走进那间装潢浮夸的咖啡店
环顾四周想找到她的星球
啊终於发现朋友对她招手
她急忙上前融入其中安抚烦忧
服务生端来那道抹茶味的甜点
她们凑上前闪光相连到天边
她拿起手机拍照修图美颜完美
完美的一天人人称羡的一天
啊这种日子令她陶醉晕眩
可为什麽为什麽每当她醒来
她感觉所有的美丽都缥缈如尘埃
你真的看见了吗看见她笑容下的忧伤
看见动态上的合群不过是一种伪装
看见她卸下彩妆後的无神模样
她不是你以为的落落大方
也不是那麽地喜欢太阳
她只想符合世人想像
以为那样就能去天堂
却只是用虚假空洞编织成的天堂
绚烂荒唐
她说眼见为虚眼见为虚
可她不得不虚
她没有勇气」
从一开始的空灵哼唱,到主歌像在和观众说个故事一般层层递进的叙事唱腔,最後是副歌段直击人心让人瞬间起满鸡皮疙瘩的清亮高音,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都被细致地处理,却不是令人感到油腻的炫技,而是将他整个身体都当成乐器,淋漓尽致地发挥声音最大的可能性。
最後,秦海鸣这首〈眼见为虚〉毫无悬念地得到本期的「唯一神曲」,击败两位素人挑战者,守关成功。
*
回程路上,负责开车的田在歆瞥了後照镜一眼,只见秦海鸣虚脱一般地瘫靠在椅背上,一旁的徐娜蓁正心疼地替他搥着肩膀……虽然他感觉不到。
「小歆姐,冷气是不是太强了?感觉肩膀那边好冷……」秦海鸣闭着眼睛,缩了缩脖子咕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