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睡着後、也能做梦吗?
关於这点我是肯定的。
因为我就这样昏昏沉沉地在天都醒来,望着顶上雕花精致的拔步床而叹息。
梦中梦里有着很多混乱的剧情,破碎的内容在睁开眼後逐渐消散痕迹。
在这个霹雳布袋戏世界的梦还要持续下去吗?本想着说不定这一觉就回去自儿现实世界,可我却稍稍有些庆幸、自己还没回去……
再次无声叹息後,我想着要下床行动,可脑袋依旧晕呼呼的,连呼吸都有些不顺。好冷?我迷惘的看着自己身体,明明被子都包得好好啊?为什麽……还这麽冷?
或许是发现床上的我有所动作,虚蟜那张兽脸突然靠得很近很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随後高兴地说道:「太好了……小姐……终於醒了……」
……我终於醒了?这什麽意思?
正当我还没搞清楚状况时,虚蟜小心地把我扶起身来,拿上几个软枕垫在我腰後好让我能坐在床铺上。本想试着下床,手脚却完全不听使唤,就连坐稳身体全都要靠虚蟜帮我,身体状况孱弱的不可思议。
确定我坐稳後,虚蟜转身面向不远处的圆形木桌捣鼓一番,一阵瓷器的轻碰声传来,就看见回身的虚蟜手上捧着一碗黑糊糊的汤药。
看着那碗从小就害我饱受心灵阴影的玩意我顿时沉默,眼神死透的望着虚蟜。
「虚蟜……」
「……是?」头顶顶着一个大问号的虚蟜,手里仍是热心地将药碗和汤匙都凑了过来。稍稍推开依然烫手的药碗,我故作淡然地问:「我……睡了多久?」
「小姐睡了……三日三夜……」虚蟜可不死心,一边说一边将药碗多搅拌几下降温,再次凑了过来。
「三、三天?」对这答案我不由得有些吓得发愣,没拒绝余地下只能接过不再烫手的药碗,然而我一双手抖得要命根本捧不稳。
眼看我这般没用的虚蟜伸出一只手帮着我捧稳药碗,沉默了好些会才慢慢的回答道:「大、大夫说……小姐烧得……很厉害……这风寒也少见……再晚些……说不定会没气……」
听虚蟜这般解释,虽然脑子还晕得活像被灌满糨糊,可我还是很确定自己会病成这样呢——肯定因为昨晚遭人拎着当人体鲤鱼旗害的。
再加上来到天都後又不小心在澡桶里睡着……好啦、这个算我蠢,可是有一半责任到底该怪得是武君还是老天爷呢?嗯,怪老天爷才对,把我分给阿星或许还不会糟成这样啊!
「而且、是武君……再来探视小姐时……才发现……小姐、病得很、重……」
「……啊?」这下我懵懂了,连忙问道:「等等……不是由虚蟜你来看顾我吗?那怎麽会是武君发现?」
「因为、小姐第一天……只有在、昏睡……没有烧……武君没说话。」
「第二、天……武君听……小姐还是、没醒……过来看时……才发现……小姐浑身滚烫……」
人类光是昏睡一整天就不正常了吧?我在心底无力的反驳着,同时尽可能的拖延不吃药的这件事。
这药又黑又稠的……说不定还添了不知几斤的苦黄连,虽说苦口良药,但是光闻这气味就让人反胃是要我怎麽吃下肚呢?
好歹给我点糖果之类的压苦味啊!
「呐……虚蟜……我可不可以……不吃药……」才那麽一句话我也能讲得如此气喘吁吁我也真是醉了,只是眼前的药碗让我不由得紧抿着嘴,满脸抗拒地望着那碗还冒着黑色泡泡的药碗再看向虚蟜。
然而虚蟜非但是一点儿也不退让,反倒再往我逼近一步,提起药碗凑近我嘴边,即使说话的声音依然有些迟缓,却仍是不肯放弃的说道:「不、行!武君、说……小姐……一定要吃……虚蟜、只听武君的……」
果真好一个忠心耿耿到最後依然乖乖听令的仆人啊。虽然在戏里我很喜欢虚蟜这种纯朴的个性,但是被逼着吃药我就讨厌啦!
「汝毫无反驳的余地,这药……汝非吃不可。」咱们伟大的天都创立者,威名一世的武君罗喉就这般语气从容、英姿飒爽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怎麽连您如厮伟大的人都来管我吃不吃药了?这种待遇让我好怕怕啊。
更何况手里这不管怎麽看都还比较像毒药的玩意,害我从以前就着心灵阴影阿浑蛋!
「汝对吾尚还有用处,在那之前汝死不得。」淡然地有如在说天气如何一般,罗喉的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就如深不见底的潭水毫无任何波纹涟漪,平静地让人心寒。
不过我记得戏剧中罗喉应该没有汝啊吾的称呼着吧?还是说因为这是我的梦所以设定上不太一样?
「呵……我想,是除了当免费的炮灰之外,还能拿来让那些正道以为武君您挟有人质,同时还能给予您一些闹我而得来的娱乐吧?」龙套老百姓的最大价值在哪里呢?当然是当人质当弃子啊!不然还能做啥?对於自己这板上订定的未来蓝图我可是一点怀疑也没有。
「哼……」
没有反驳也没有丝毫的话语作为回应,罗喉仅只是一声轻哼,眼底有着一种我所无法言喻的情绪闪烁而过。罗喉的双眼的确很漂亮,毕竟在自儿的现实世界可没这种美丽红眼睛,就像是过於剔透的红宝石那样,足以令人看到着迷失神。
啊啊……只要够BT够强大,那麽上天绝对会赏赐给那样的人一副好皮囊!这到底是上天的恩赐,还是地狱使来诱惑世人的把戏?面对着武君那淡然却潜带着威胁的眼神,就算心里在怎麽不甘愿,也只能将那苦得呛口的汤药全数喝下。
藉由虚蟜的在旁捧着碗,我就着碗吞咽汤药,苦涩的药汁在滑过舌尖,温热液体在吞进肚里时,令人反胃的浓稠苦涩开始自胃里蔓延,远比以往更加恶心的苦味逼得我眼泪直流。
当碗中连一滴药汤都不剩时,罗喉便转身离去,连一个聊表同情用的客套眼神也不给,就这般丢下我跟虚蟜。默默地、我深情地望着虚蟜,望到他似乎有些退却的神情才开口道:「我说虚蟜……」
「……虚蟜在?」
「天都里有没有什麽甜食糕点劳啥的?」
「……有……不过小姐?」
「快点拿来,不吃点甜食来压压苦味的话……我绝对会把刚刚喝的药全吐了。」
「是……」虚蟜一听到我可能会吐药,连忙作了个揖就往外头小跑步的离去,吓着的神情甚是有趣,但是我说得是真的……再不快点……我好像真的会吐……
几番摀嘴死忍那种反胃感,我顾不得双手仍止不住颤抖、死命将清水倒进杯里喝下。或许我该要求虚蟜以後把茶水都换成冬瓜茶,这种传统的甜味茶品我不信这古代没有!天啊………好想吐!
所幸虚蟜确实迅速带来神器般的冬瓜茶或蜂蜜水,不时送来一些沾着白糖粉的小小糖球,让我至少能在喝完苦药之後不反胃吐药,瘫软在床上缓缓回复着HP。
喝完第一次药後,我身体虽然不冷了,反倒恶狠狠地燥热起来,热得我浑身是汗,可我真切没那个力气去擦身,也没那个精神去思考,只知道一热起来後,我身子往床上一倒,再次昏睡下去。
接下来的三天里,我维持在被抓起来灌药、喂水、擦汗、入睡的轮回中。中途勉强有点意识还记得自己被人抓着灌食米粥,没错、就是用灌的,灌到我差点以为我会断气才松手放过我。
实际上、在喝完第一天的药以後我就没啥问题了,只是严重嗜睡,就算醒了也手脚无力,我就乾脆闭着眼装死,顺势听见了大夫在旁边跟罗喉说明我的身体状况。
气虚、体寒,脏器寒凉未调,能活跳跳至今全靠身躯年轻。
然後我就听着罗喉这人开口要对方加重药效给我猛效调身,让我深感我肯定会被先养胖再来当玩具玩。
但我自己虽然是感觉身体没啥问题,再怎麽样也顶多手脚动起来还是很虚浮。比起这种状态在外给人添麻烦,我选择了窝在房间里等身体真正痊癒再说。
可说到底这不就是个梦吗?为什麽还会这样生病跟感觉到不舒服?再说,以前的实境梦也有这麽逼真过吗?我一边摸着下巴陷入思考,默默望着窗外繁花似锦。
为了打发这漫漫时光,我欢乐的一把勾搭上过来送餐的小婢女,看起来才也才刚满十岁多,怎麽看都是最好刷好感的年纪。毕竟被锁在这种地方总要有点什麽人脉是不?对此我笑得十分灿烂无害,笑得小婢女有些连连後退。
「来来来,可爱的小萝——呃、不对,是可爱小妹妹,告诉姐姐我你叫什麽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