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丫鬟的傲夫 — (第九章-1)太宮疑慮,二爺揣計

尧宫殿书房内,邵麒坐居长桧炕上肘抵茶几上托着下腮,目光埋首在左手上的书卷。

见心腹郭瑒入内走来,便阖起书卷。「有动静吗?」

「是,手下回报二皇子前往一处私府。」

「私府?查出是何处了吗?」

郭瑒颔首。「是六皇子已故母妃韵妃娘娘的落居,六皇子目前也在那府中。」

听到久而已不被提起的名字,眉宇轻扬。「韵妃娘娘吗,还以为那旧宅早已被拆,没想到还保存着。」兴味盎然勾起嘴角,「老六人在那表示他将人就藏在那吧。」

「是。」

「可听见邵钰同老六说了什麽?」

「手下回报因入内院小园,他们不便就近监视仅能远处观之,虽无法听明谈话内容,但二皇子最後是得意之态离去,似乎与六皇子做了什麽协定。」

「协定?」这词汇挑起他的神经。

深眯起眼偏头远目思虑着,指尖敲击着案桌,悠悠回想起邵钰那日最後留下的话。

「果其不然,见我跟老六似有嫌隙就跑去招揽了。」

郭瑒眉心一蹙。「可是六皇子想转移支持二皇子?」

哼笑一声摇首。「不会的,老六的死心眼我自然知道,只是…...」略为一顿,道:「只是如今老六因为那女子与我关系颇为紧张,加上就算知道多派了人去监视一举一动,他也毅然与那女子相见,这与我所认识的老六不同以往,如今还真说不准他是否真答应支持邵钰。」

「太宫之後要怎麽做?」

「当然是不让邵钰得意让他觉得我有所动摇。」起身走来窗棂,透窗洒下的余阳令他刺眼的缩起瞳孔。

「六皇子那边呢?」

「他──」

门外太监突然禀报。「太宫殿下,镇六府的秋富总管说是托六皇子稍信一封给您。」

「秋总管呢?」他多有诧异之感。

「回殿下,他转信後便直接离去。」

闻言,邵麒朝郭瑒摆手去接信,後者於门外收信递前於他。

朝书信细细一瞧,他做冷而笑。「老六嫌派去的人手麻烦要本宫把人都撤了,婚期他会如允而行,这话显然是要我两眼都阖上装做什麽都不知道让他好好待在故府里是吗。」

「我该信他还是不信他?」他自问却不想答。搁下纸信,吁叹一息。「想想不如让婚期早些进行,或许还能一举二得抓到邵钰的狐狸尾巴也说不定。」

「太宫意思是?」郭瑒不明此言话意。

他起身走来一华柜前抽出柜格,里头躺着一纸书信,那是邵琰於南阳镇回来时给的,是邵臻暗查得知的一些事情。

「这婚期如果成了,本宫王位自是不怕在摇摆不定,但如果未成倒是让那人心满雀跃,所以不如就一同都把事做足了吧。」撇眼看向郭瑒。「监视的人都调回吧,现在还是稳稳老六的心重要,还有捎个书信给老三,说是皇城近日要大婚怕是皇城卫兵不够,未恐保护王上不周请调老三军队回城驻守。」

「是,属下立即去办。」

「慢。」

郭瑒一望。「太宫还有吩咐?」

「也带个口信给老六,说是本宫愿意在婚期内都不管,但那名女子仍不得留於他身边,近日得送走她,这便是本宫最後的让步。」

「属下明白。」

待郭瑒阖上门,邵麒走来柜格,拉出一柜眼望那封书信,「不是你该得的,你也庸心机算计了,邵钰。」

尔後几日,宫中便传出琼和与邵琰婚期要提前进行的消息。此时邵钰也出现在一处破旧私宅里,望着窗外。

「二爷,婚期被提前这对咱们来说不会有什麽影响,为何您脸色如此难看。」一旁属下问道。

他脸色冷睨。「我早知道他会有所行动,我要的不外乎是他跟邵琰翻脸不念情,但他却在知道我私下前去跟老六见面後所做的只是把婚期提前。」低啧一声,脸色满是黑沉。「他这心思要不是完全不怕老六倒戈就是故意扰我思绪让我捉模不定。」

婚期提前确实不是什麽大事,但如果这其中包含了什麽企图,难保那些私运进城兵器可能有被一网打尽的可能。

他早已跟辽阳国搭线有了约定,只要辽阳助他夺得大然王位他自是给予辽阳好处,而今也趁势藉由这桩联姻混入百姓之中制造混乱,随即一举起兵攻打皇城。

既然王上看中的是嫡子身分而非靠公平竞争,那麽不如就由他自己去夺得这位子吧,皇室血脉其实薄弱的如流水般不复涓。

「听着,现在不管打听到什麽事都来跟我报告,时间剩不了十日,立即去联络接应的人告诉他们必须提前实行,我会如实让他们不受阻碍入城!」

「但是二爷,城内兵力因太宫谨慎为由调请三军帅的军队回朝,这无论如何都必会受到阻碍。」

闻声,他冷哼一声。「不用担心,老三那军队调不得全营的,我朝与诸燕对仗虽赢但东侧的赋国也在虎视眈眈,老三为防万一只会挑菁英队回城,但一旦多处地方闹事起来又岂是一支菁英队能快速平定的。」摩挲着下腮,冷晦目光睨着在蜡炬上盘旋围绕,最终入火而扑的飞蛾。「尤其老六那里的事老三的兵队是绝无法插上一手的。」

「二爷的意思是?」

「盯紧那宅邸,只要有什麽动向都知会我,那女人会成为老六跟太宫之间最大的地雷,一旦引爆了可没那麽容易能掩去的。」

「属下明白。」黑衣人得命後随即离去。

他凝望着窗外月色,缩紧瞳孔幽眯着。其实太宫心思亦不难猜,依老六根深蒂固的性格绝不会随意弃大然於不顾,因此只要联姻成功或许太宫还可能让那女人纳入邵琰妾下。不过琼和不同,她打一开始就不会容忍老六心里有人,这婚期提前多少也是想安抚琼和吧。

太宫现在是小心翼翼权衡着两边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此状相安无事,既然如此就让身为导火线的『雪染姑娘』在起点生波让琼和继续闹闹吧。

「可别让我失望阿,雪染姑娘、琼和公主。」偏头倚着窗棂,嘴角阴冷作笑。

街道上晚风飒飒,胡同花巷闹腾热络着。烟波阁最顶好上房里邵臻慵懒睁开双眸,见原本睡一旁的女妓已不在也不以为意。

他从不跟烟花女子过宿,又或者说不爱与人共榻。

倏然,胸腔一阵气急,司空见惯的咳嗽声起伏响起房内。纠皱着眉宇撑起身子,同时耳边便传来敲门声。

「进来。」

琥珀捧着刚烧好的热水搁置架上,随即将布帕入水浸湿扭乾後递於他。「大人该回府了。」

邵臻接过布帕拭脸,算算他睡烟波阁也有五六日了。眼眉一瞥,问:「这几日宫内有事吗?」

琥珀点头。「六皇子婚期提前了。」

邵臻顿了下又继续动作。「还有呢?」

「太宫以谨慎起见召令三皇子率队皇城护卫。」

「哦!」幽懒双眸一听甚而阔瞠。「这召令不会太大张旗鼓了吗,城内可还有禁军在呢,这般刻意调军真是谨慎护卫这般简单?」

琥珀斟了杯热茶给他。「大人从回城後就不再过问後续事态才不知发生何事。」

「那又发生了什麽事?」确实他不在意的事情真没想知道分毫。

「近来二爷去找过六爷,还让太宫的手下看得一清二楚,显然是刻意所为。」

「怎麽想也知道是故意的,但二哥也不愚钝,这举动在平时是不会让太宫因此对老六起疑心。」浅酌入喉啧甘一口,「只不过老六此时因为南阳镇带回来的女人而跟太宫作僵,如果二哥这举动让太宫真觉得老六有意倒戈,那太宫就是着了二哥的道了。」

「太宫会吗?」

偏首勾笑,模样闲懒。「太宫不会如此愚蠢,就算有疑心也不会让二哥看出来的,况且老六有王赐的镇国殊名,也不可能在地位未坐稳前翻脸,要让那样拳拳把握的太宫有让步的对象大概就老六一人了。」冷讽一笑,又道:「太宫在南阳镇一失手没让她死便知道绝不能有第二次,因为老六可以忍让一回不代表还有第二回,所以只能嘴上提命要老六知分寸。」

「大人思绪清虑,想必也能揣测的出调兵用意。」琥珀话中有话的说。

邵臻明白琥珀意有所指什麽,却是轻轻摇首道:「清晰思明的是太宫,他防的是二哥,怎麽样也不可能防起老六。」起身让琥珀披上外袍。「二哥故意去找老六这举动终究是让太宫扎眼无法当做眼瞎没看见,将老六的婚期提前也是故意激起二哥的忧虑。」

琥珀为他着身衣袍,又问:「太宫其实游刃有余却不早早作结,大人认为这是为何?」

「姜太公钓鱼,钓大一点免得不够塞他肚子里的饿虫。」拢了拢衣领,「还记得私下查探的事让老六递信给太宫吗?」

琥珀颔首随即会意。「但这也可能永远不会发生,太宫凭等待等道这封密信,就如此胸有成足能让二爷无法回生?」

邵臻冷冷作笑,夹带些嗽声。「大然选储制度一直都是承袭后脉为储,要想轻易换储位只有正位逝世以及天大滔罪有失皇颜才得以换储,可这太宫位子做得牢又稳根本搬不开,连肮脏事也做得乾净俐落翻不出什麽。」

「既然二哥没路可走自然走心往外找路,只是时间早晚罢了,依太宫手段虽不喜拖延做事效率,但要连跟拔起让他没机会再生长,就会很甘愿耐心等带机会的。」

替他披上厚袍,执来手炉给他。「大人要参这事吗?」

欲走出门槛的邵臻一听,平淡脸色罕见厌恶道:「这事参不得也不想参,太宫本事我见了就觉得脏,脏得至极。」

这话说得颇有怒腾,琥珀不再作声仅扶着他走出烟波阁。

邵臻昂首望夜,冷风骤骤吹痛了他面颊。「琥珀。」

「是。」

「在南阳镇我做了人情给太宫所图的绝不是王位,如今旁观才是上策,那个老六办事从没让人操过心,就别操心了。」

「属下明白。」随後扶他进入骄内往自家府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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