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一个高台旁,密密麻麻站满蚂蚁一样的人。台上有一个玄衣男子和一个锦衣女子。男子手持一把剑,反射朗朗烈日,光芒万丈,剑芒像携着流星。女子背对群众,衣摆在风中翻飞。
「墨染,动手吧。」女子轻唤。群众看不见,但女子清楚看见,他的手在颤抖。「你早些动手,我万民便早些解脱。」女子还是笑着在说。唤作墨染的男子唇紧抿着,嘴角是刚硬的线条。「笑一个吧,我爱看你笑的。」女子伸出白皙的手,轻轻覆上男子的脸颊,见男子不语,她叹了一口气,轻轻将墨染手中的剑抬起,抵在自己颈前。
「墨染,你听我说。」女子道,「我死是为我国家的未来,我王族的荣耀,和我万民的安乐,你无须多想。但我死後,必须求你一事。」男子终於抬眼看她认真的眉眼。「请务必让锦灯继位。锦华无治国之材,若她继位天下必争权而乱,锦灯虽年幼,却集智勇於一身,若她继位,我容国能迎盛世。可也因她年幼,不易夺权,若是必要,」女子握住他的手,「你便娶了她,以行宫之力,辅佐她掌权。如此今日我便了无遗憾。」
男子的眼一派黑沉颜色,定定地看着她,手中三尺青锋却因手微微颤抖而闪烁不定。从头到尾不发一语,终於轻启双唇。「这是你的真心话?」他说。「墨染,若非我一身污血引发大旱,万民民不聊生,我今日,也无须走到这一步。」女子凄然一笑,「既已如此,那麽是又如何,不是又能如何呢?」
两人在台上叙话一番,台下礼官却忽然大声奏道,「时—辰—到—!」「我锦心今日,以容国长公主身份,愿以身祭神,为我万民祈雨—」女子回身对台下高声叫道,声音清朗,远远传送了出去,台下突然默了,他们的公主,一身华服,小小的身影,在那高台上,却如同神一般。以身祭雨,她才不过成年,芳华岁月,便要为民赴死——王都里的女孩在她这样年纪时,都还在父母疼爱下吧,先帝逝去,她身为长公主,需稳定局势,又要解大旱民怨,小小的身躯在风中摆荡,这又要多麽坚强。她回身,漂亮的眼瞳里有决绝,却又不舍地看着男子,「墨染,再见,你要记得我的话。」她轻声道,他眼中有痛苦在翻涌。
神官举起锋芒闪闪的剑,有无数银辉闪耀。他猛然将女子拉向自己,唇覆上她的,紧紧抱着她纤瘦的身躯,手起剑落,台上银光一闪,刺痛了每个人的眼。墨染看着她睁大的眼,有释然,却也有痛苦。她应该是痛极了,一剑穿心而过。「锦心…」他低语,她的手绕到他颈後环抱着他,摇了摇头。
「轰隆」一声,朗朗晴空忽然雷轰一声,倾盆大雨直落,久旱之地逢雨,群众缓缓睁眼,纷纷抬起热辣的脸感受久违的清凉。「公主—」有人抬头呼喊,众人抬头。
高台上,一双璧人相拥着倒下,祭雨台上乱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