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山坳间的田地里已是一片金黄。这里没有空调和电风扇,陈清却一点都没有不习惯的。可能是因为在山上,虽说白天有些热,晚上的时候却十分凉爽,夜里要盖上一床被子才不致于被冻醒。
当然潮湿是不可避免的,衣服总是干得特别慢,老道士的草药也需要反复的拿出来晾晒,而且会时不时的下雨。一到下雨的时候,陈清就特别容易犯困,因为无事可做,望着外面的雨幕发呆,不自觉的眼皮就耷拉下来了。
在这里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跟在都市里的生活截然相反,外面的山是不动的,树木只有在风来的时候才会懒散的摇晃两下,天空中偶尔划过三两只飞鸟,剩下几片薄云静静地漂着。
仿佛世界就是是静止的。
当然这只是陈清一个人的想法,老道士每天在炼丹房里闭关,除了吃饭的时候出来,其他时候都见不着人,陈砚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跟着山下的一群孩子上山下河,摸鱼掏鸟,下雨捡蘑菇,天晴的时候就用简陋的陷阱逮兔子和山鸡。多亏了他,饭桌上终于不是简单的白粥咸菜了。
陈清除了做三餐饭,收拾完家务,就没有其他活可干了。
这样的日子确实闲散舒适,陈清有点沉溺其中。但每每看到陈砚那张白净稚嫩的脸,她心里就会涌现一股不安和愧疚的心理。他现在虽然穿着跟其他小孩一般的粗布衣裳,在山林间,田地里窜来窜去,但是却与那些农家孩子明显不一样。看着他忽悠着一群半大小子自主编队,半天不到就帮他们完成了家里分派的农活,剩下的时间便待着他们漫山遍野的瞎窜,隐隐有种小领导的派头,陈清心里既欢喜又可惜。
她觉得不能放任自己这样闲散下去了。
陈砚在陈家时是上过启蒙课的,只是到了这里就中断了。陈清不希望陈砚和山下那些孩子一样,长大后做个农夫或者猎人;就算他自己愿意这样生活,但是也必须是他自己选择而不是被迫成为的。
可是这里没有夫子,自己也不可能教他这个时代的知识,唯一的希望就是老道士了。再者,陈清这个身体现在也10岁了,要在这个时代生存,以后还是得学些本领傍身。
其实陈清很想跟着老道士学医,只是不知道他收不收女徒弟。据她所知,古代女医是极少的,史书中有记载的更是凤毛菱角,可能是因为社会对女子礼教束缚严苛,加上医生这一职业需要与病人有亲密的身体接触,所以女性很少选择做医生,当然病人也一般不会选择女医生为他们医治就是了。
陈清也想过这个问题,学了医,做了医生,没有病人愿意让她诊治真么办?
男扮女装?这个根本就行不通,电视剧里动不动就安排这种情节,观众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个女人假扮的,可是剧里的众人却没有一个看出来,这种把观众当傻子的行为实在是让人很无语。男性和女性的身体有着先天性的差异,陈清本就长着一副清秀的面容,她不觉得自己以后能在女扮男装这件事上做的很成功。
其实历史上有记载的很多女医生都是道士。如果实在要谋一条生路的话,做个女道士,靠一身医术治病救人,云游天下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想清楚之后,陈清便敲开了老道士的丹药房,直接跟他坦白了自己的想法,一是得让陈砚去上私塾,二是自己想跟他学医。陈清本以为自己可能要费些口舌才能说服老道士,没想要到他一听自己的打算,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直夸陈清消小小年纪,就懂得筹划将来之事,实在难得。
陈清也就放下心来,虽然不知道陈砚要到哪里去求学,但是想来老道士肯定会安排好的。为了感谢老道长,陈清准备晚饭的时候便多费了点心思,她用紫苏闷了一锅陈砚带回来的小鱼小虾,再和着屋前的的嫩黄花摊了个蛋饼,清炒了一盘荠菜,再拌上一碟咸菜丝,香味熏满了整个山坡。菜还未端上桌,陈清在灶房便听见老道士喊陈砚去后院的大槐树下刨酒坛子的声音,嘴角不觉就带了点笑意。
陈清的厨艺不是她自夸,是被大家公认的好。
作为资深吃货,除了出差,陈清的早中晚餐都是自己做的,中午带去的便当总是被同事抢着吃,甚至有同事提出要专门请她每天帮忙做便当。她还常常请朋友到家里来聚餐,大家对她的厨艺从来都是赞不绝口。她自己也愿意去专研,有时候在外面出差,吃了当地特色菜,回来也会学着做。
今天的饭菜也是深得老道士和陈砚的喜欢。陈清见老道士尤其爱吃那锅紫苏闷鱼,他咪一口酒,吃口菜,再晃一晃脑袋,满足得不得了。再看陈砚,就着煎蛋大口扒饭,好似饿急了一样,陈清见了欢喜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