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前一天太劳累,晓蓝醒来时已是中午十二点了。
她迷迷糊糊地打开了房门,习惯性地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走往客厅看一下,谁不知和念琛碰个正着。
「午安。」念琛上下打量着她,心里一阵悸动。
她刚睡醒的样子,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有恋爱经验的人就会知道,往往回望一段感情的时候,最动人的并不是那些游山玩水或刻意堆砌浪漫的片段,反而是日常生活中的一点一滴才最使人刻骨铭心。
「早安。」晓蓝的自然反应。嗯,她还未弄清时间。
「去梳洗一下吧,我现在煮午餐给你。」
待到她进了洗手间,看着镜子中睡眼惺松、垢面蓬头的自己,她才想起了一件事。
「啊!刚刚……刚刚……我是这个样子面对念琛吗?」晓蓝摸着自己的两颊,不停懊悔着自己的大意。
虽说以前念琛不是没有看过她素颜和刚睡醒的样子,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的皮肤,又怎能跟当年二十岁的青春少艾相比呢?
她不停在洗手间内跺脚,也许是声音太大惊动了念琛,他走过来叩门问:「发生了甚麽事吗?」
「不!刚刚好像有蟑螂而已,现在没事了。」
「好的。快点弄好就出来吧,差不多煮好了。」
「知道。」
最後晓蓝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哗,好香呀!」桌上放了两碗猪骨浓汤拉面,其香味使得刚睡醒的晓蓝不禁垂涎欲滴。
「你喜欢吃就好。」
「很久没有吃过你煮的面了。」以前她有好几次在念琛的家过夜,翌日早上念琛就是煮这款拉面给她作早餐的。「你的口味这麽多年都没有变呢!」
「你知道我一向都很专一的。」
晓蓝知道,一向都知道。
以前在苏州的时候,他们和佩佩、子俊很喜欢公寓附近的一家餐厅。每次去这家餐厅,念琛都一定会点「土豆鸡块锅饭」。虽然他也曾尝试过另一款锅饭,但尝过後他还是点回这一款。晓蓝就曾经问过他不会觉得腻吗,当时念琛也是这样回答她:「不会,因为我是很专一的。」
晓蓝看了看她那碗面,再看了念琛那碗面,问:「欸念琛,怎麽你只给我下了两块鸡蛋呢?」她那碗面上放着两个完整的太阳蛋,但念琛的碗内只有一个。
「今天不是你的农历生日吗?」念琛耸耸肩,「我不知道红鸡蛋怎麽弄,又不知道要在哪里买,所以就想着随便给你下两只鸡蛋就算了。」
念琛,他居然还记住我的农历生日,连我自己都已忘记了。
「农历生日快乐!」念琛微笑。
「谢谢!」晓蓝忽然觉得,好像有甚麽东西在体内流动着,暖暖的。
「开动吧!」
「我不客气了!」
吃了几口之後,晓蓝就发现念琛一直在看着自己。
「你怎麽都不吃,就只看着我?」
「因为我喜欢看着你。」念琛温柔地说。
好熟悉的对白。啊,当年一起後的第二天早上,念琛也是这样怔怔地看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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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八日。两人在一起後的第一个早晨。
等到两人各自的同房都出发後,念琛立刻打电话给晓蓝。
「早安!」
「早安。」晓蓝因为尚未完全睡醒,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
「起床啦!」
「嗯~」晓蓝的这声「嗯」拖得长长的,有点女生独有的娇嗲,念琛霎时感到全身一阵酥麻感。
嗯,空气闻起来都有点甜。
咳咳,念琛逼自己清醒些。
「你想吃甚麽早餐?我下楼去帮你买。」
「嗯……」晓蓝再次发出那诱人的嗓音,直听得念琛心痒痒。「我想吃楼下那家面包店的『芝士百里香』,昨天经过的时候嗅到它的香气就已经很想试了!」
「好,我现在就下去替你买。你快点起床梳洗啦!」
「知道。」
十分钟後,念琛已经站在晓蓝房间的门口了。
晓蓝打开门,念琛看见她一只手握着门柄,另一只手则拿着个电风筒。
「怎麽这麽快?」
「想快点见到你。」
「口甜舌滑。」晓蓝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念琛走进去,把两个面包放在桌上,然後一手取过晓蓝手上的电风筒,说:「坐下,我帮你。」
「你懂得帮女生吹头吗?」晓蓝坐到沙发上。
「不会。」
「那你又帮我吹?」
「不是说女生有了男朋友後,这件事就应该交给男朋友来做的吗?」
「也对。好吧,我的头发就交给你了,」晓蓝吸了一口气,再带着微颤的声音说:「男朋友。」
念琛的心底因为她那小小的心思,因为她那句「男朋友」,而暗暗荡起了涟漪。
吹完头,吃过早餐,两人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会儿後,念琛侧身躺下,把头搁在晓蓝的大腿上,却不继续看电视,而是怔怔地看着她。
「你怎麽都只看着我却不说话?」晓蓝一直努力用双手盖着念琛的双眼。
「因为我喜欢看着你!」念琛却不停拉开她的手。
「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这样看着?」
「为甚麽?」
「因为……很奇怪呀,又不说话,我不太习惯啦!」其实是因为念琛的眼神实在是太深情了,她每次接触到他的视线,脑袋就会变得一片空白,无法思考。而且自己的心脏也感觉快要炸开来一样。
「可是我的眼睛已经移不开了,怎麽办?」念琛一脸认真。
放过我吧,念琛,我怕我忍不住想亲你呢。
「别乱说话啦!」晓蓝结果忍不住用手捂着他的嘴巴,不再让他随便就挑拨自己的心弦。
下午两人都想出外走走,於是就去了着名的观前街附近一带的游客区。
他们牵着手参观苏州博物馆,再一并游览过邻近的拙政园及狮子林。
其实晓蓝对这些景点都不太感兴趣,只不过她知道念琛喜欢看,所以她愿意陪着他。而且念琛还答应了,参观完毕就会带她到观前街和平江路吃特色小食,以满足她这个大吃货。
「啊——」晓蓝要念琛张大口,然後喂他吃了一口自己手上的泡芙。
一路上二人吃吃喝喝,又在平江路的一家咖啡馆里停留了一小时,回到公寓的房间已是晚上八时了。
「很饱呀!」
「如果你吃了这麽多东西都仍然觉得饿,我怕我将来养不起你。」念琛摊开双手。
「所以你现在是有点感到後悔的意思吗?」晓蓝突然提高了声调。
「不,我的意思是,将来我会努力赚钱养你的。」念琛急急地点头。
「嗯,这样就对了。」晓蓝感到很满意。
念琛暗地里抹了一把冷汗。
「霹哩啪啦!」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爆裂声。
他们立刻跑到阳台观看,原来几百米外有人在放着烟花。不过由於天色黑暗,加上他们与烟花发放的位置中间隔了一片小树林,所以他们无法得知是谁人和甚麽原因而放。
虽然这些烟花不及香港每逢过年或国庆所放的烟花般灿烂,但在此刻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盛放,念琛和晓蓝都已经觉得,这是他们看过最艳丽夺目,最珍贵的花火。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晓蓝突然双手勾住念琛的颈,轻吻他。
念琛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
「谢谢你今天陪了我一整天。」晓蓝在他耳边轻说。
念琛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环抱着晓蓝,回以她一个长吻。
烟花的确是最美的花,短暂却异常地灿烂。可是它的盛开与凋零,都只是一瞬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