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啷!」
酒杯落地,杯中酒液溅洒。
「哎呀!真是。」
甯青吾啧了一声,弯下腰去想拾起酒杯。方才他想事情想得入神了,不经意把酒杯挥到了地上,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指尖碰到酒杯的刹那滞了一滞,僵直的手指尴尬地搁在虚空中,他收回手,眼神黯淡,改而伸出左手。
「都忘了,这只手不能用。」他低喃着。
才刚把酒盏放到桌上,甯青吾的房门被敲响,他前去应门,发现老板娘端着碗热汤站在门外。
「抱歉,叨扰了,熬了碗鸡汤,想给你们暖暖身子。」
「谢谢。」
甯青吾微笑着接过汤品,食物的气味伴着热气氤氲,未入口却已先暖了肠胃。甯青吾将汤碗凑到唇边,浅嚐一口後,道:「很好喝,老板娘的厨艺真不错。这里头都加了些甚麽呀?」
「都是些寻常的东西,鸡肉、酱油、葱、姜、蒜……」老班娘扳着手指数算,「啊,还加了点酒……」
「酒?」甯青吾一顿。
「是啊!怎麽了吗?」
「这、这汤,你也给隔壁房送去了吗?」
「嗯?送去了啊?两位公子都有份。」老板娘疑惑,「究竟是怎麽了?」
「没事……」
甯青吾答道,正想着这点酒量,成殊白应该不会喝醉出甚麽乱子时,隔壁房间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然後是桌椅被撞倒在地的声音,再来是某人跌倒的声音……老板娘的双眉是越皱越紧了。
「这……隔壁的公子是怎麽了?我去看看……」
「哎!老板娘,还是我去吧!不劳烦你了。」他匆匆拦下提步要往隔壁走的女人,「他是我朋友,我去看看便行。」
「好吧。那若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说呀!我就在楼下。」老板娘叮嘱,不放心地往隔壁房门望了一眼,「虽说店里现在只有你们两位客人,但我也住在这屋子里,夜要深了,你朋友可别弄出太大的动静。」
「我会提醒他的。」
老板娘走後,甯青吾站在门外良久,他不确定门後的那人有没有醉,又醉到何种程度?若是那晚一样……听着房中的阵阵声响,踌躇再三,甯青吾仍是敲开了门。门缝中显出成殊白的脸容来,他就着小缝看他,眸色幽暗。
「走开。」他嗓音低沉。
「我说,你怎麽老是想赶我走啊?方才不是还想找我回武华巅的吗?」甯青吾搔了搔头,「罢了,我只是来告诉你,老板娘要你安静些……你的手怎麽了?」
成殊白垂下的手正在流血,血珠悬在指尖上,而後坠落於地,他抬起手来看,摇了摇头,道:「没事,小伤而已。方才打破了碗,割伤了手……明天会赔老板娘钱的。」
「比起赔钱,先包紮个伤口吧!」甯青吾叹了口气,「让我进去,我身上恰好带着药。」
「不用,你把药给我……」
「成殊白,你在闹甚麽别扭?就那麽不想别人关心你?」甯青吾有点恼火,甩头就走,「罢了,我不管你了,替你着想还要受你的气,我是招惹谁了?」
「我倒宁愿你不为我想。」
「甚麽?」他瞪向他。
「我可没有要你一人承下那晚的错。」他回望他,「你被逐出师门,我也要负些责任。」
「你要负甚麽责任?我离开武华巅是我自己高兴,恰好有了机会而已,与你无关。」
「说谎。」
「没说谎。你就安心当你的武华掌门去。」甯青吾转开视线,恰好对上月色无云,「啊,雨停了。」
门後有谁目光闪动,心头不安。
雨一停,一向自由来去的他,怕是又会无声无息地走了吧?未作他想,成殊白伸手抓住了甯青吾的臂膀,将他拽进了房里。
「欸!成殊白你做甚麽……」
语句消隐在重重阖上的关门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