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走下客栈木阶,昨夜服用的草药效果奇佳,他今日晨起便觉得神清气爽,心中餍足。客栈老板娘早早就起床了,沉着黑眼圈楞坐在柜台後边,见了成殊白勉强笑着朝他打了一声招呼。
「老板娘,你怎麽了?」
「昨夜不知道哪儿的猫动了情,叫嚷了大半个夜,害得我没睡好。既然睡不着,便早早起床了。」老板娘揉着眼,迷迷糊糊地盯着他瞧,「公子,你昨夜睡得可安稳?」
其实昨夜没怎麽睡觉的成殊白静默了会儿,闪躲老板娘探询的目光答了声「尚可」。
「是吗?如此便好,我还担心扰了你们的清梦呢!话又说回来,昨天那位青衣公子呢?怎麽不见他?」
「嗯,他还睡着呢。」
「那这位公子早早起床是为何事?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我想与你取一盆清水和帕巾。」
「啊!是盥洗之用吧?瞧我迷糊的。」老板娘拍了下前额,「我这就去备好给你,你稍候呀!」
「好。」
一会儿,成殊白从老板娘手上接过木盆与白巾,转身上楼,脚步却停滞在楼梯口。成殊白僵在走廊上,看着那扇半启的门扉,心头一惊。顾虑到身上未着寸缕、仍沉沉睡着的那人,他方才离开时分明是将门紧紧掩上的。
莫非……成殊白心底升起一股不祥之感,匆匆走到门前一看,就那麽一瞥,成殊白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房中无人。
他紧抿着唇,暗下眼眸。正想着往後要再去哪儿寻人,身後忽地被人撞了一下,一双臂膀自後方将他拦腰抱住,成殊白回首撞上甯青吾的弯弯笑眼。
「如何?有没有吓着你?」甯青吾脸上满是恶戏得逞的表情。
见伊人犹在,成殊白一时安心,轻叹着道了句「别闹」,将甯青吾拉进房里。
「过来。我帮你擦擦身子。」
「喔。」
成殊白解下甯青吾随意披上的外袍,白巾沾水,仔细地擦拭昨夜遗留的欢爱迹痕。甯青吾的身子上有点点红痕与牙印,虽然拭去了白浊,但这些留下的印子一时半会儿却是消不去的。甯青吾此时像是绘有红纹的上好白瓷珍品,让人想放在手中玩赏……思及此,某人低垂着眸,悄悄压下慾念心火,专心致志地替心上人清洁身子。
甯青吾以腰间发酸为理由,舒舒服服地躺在榻上让成殊白伺候,正享受着,成殊白的声音忽地入耳,很轻很淡的一句话。
「以後别一声不响地走,若是要离开,至少和我说一声。」
闻语,甯青吾坐起身子,望进成殊白的眼底。
「怎麽这麽说呢?我不是答应你,和你一起回去了吗?还是,你还惦记着刚刚的事?我那是闹着玩的,你别当真。」
「你昨夜允了我,我怕你反悔。」
「不会反悔的。」甯青吾垂下头,「我只怕……」
「怕甚麽?」
「虽说你如今是一山之长,但武华巅的其他人可愿意接受我回去?要是我同你回去,害得你又被人说闲话……」甯青吾面露忧虑,「我俩都是同性,武华巅又是那般保守之处,未来怕是未得顺遂。」
「你怕吗?若他们容不下我们。」
「你和我在一块,我就不怕。」甯青吾笑着,「这样吧!我们努力一段时间,若是其他弟子同意我俩在一起,我们就留下;要是他们容不下,我们就走,浪迹天涯。如此可好?」
话落,甯青吾颤颤地等着成殊白回话,成殊白望着他,答了句「好」。
伊人所愿,倾力而成,这是他爱他的方式,是溺,是宠,可他心甘情愿。
到底是易醉的,眩晕在彼此的柔情里,所幸江湖之大,仍有君与之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