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儿高坐於阿根廷制的绒面牛皮马球鞍上，头罩海军蓝皮革的玻璃钢头盔，冷风迎面吹来让前几天摔得到处瘀伤的卡洛儿有些凛然。
「鼻青脸肿小姐，今天我帮不了你什麽了。」6天前接下马术老师一职的加百列，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你还有帮我擦药的功能。」经过数天的朝夕相处，卡洛儿与加百列已经混得相当熟，当然也套出了寥寥可数的、关於大人的背景。
就譬如说，教她骑马是要让她参加明天的皇室慈善马球赛。
但是到底一个黑暗组织龙头老大为什麽可以出席皇室活动，就是她怎麽样也卢不出答案的了。
然後她知道了那位瘟神大人在组织里的代号是黑帝，从此以後她肆无忌惮地喊，黑帝长黑帝短，喊到加百列觉得自己都要被吓到短命。
「技巧差到今天为止都没有关系，明天在大批一睹皇室贵族风采的媒体记者面前出糗，我拭目以待。」
「大人！」身後的清冷嗓音，伴随马蹄在湿润草地上的踢土声同时出现，加百列几乎是立即转身低头行礼，尽管他本来就比骑在马上的大人矮上一截。
卡洛儿啧啧称奇他狗腿……喔不，是行礼的速度。可惜她这几天跌得筋骨酸痛，没有办法像风一样的速度扭头恭迎他。
「黑帝。」卡洛儿比他慢了5秒回头，望向与想像中截然不同的大人，一时之间被他的打扮给吸引住了。
POLO衫白领内里和袖边滚着海军蓝，正背面上有好几家英国百年品牌的LOGO；与衣领内里同为海军蓝皮革的玻璃钢头盔，内里的海棉织物相当柔软。
保护双手且有防滑作用的手套也是上等，特制头等羊皮、手掌握拦处皮革加强，大拇指和手背连接处用莱卡弹力布双线缝制、与食指之间由两层皮加厚，就是为了加强手套与缰绳之间的黏附性。
与POLO衫同色的梭织马裤，优异的四向弹力性能就是为了方便大幅活动。贴身的马裤自然是要配上专用的棕色高筒皮靴，靴长至膝，前侧有防护；膝盖则另外有专门的护膝，牛皮制的，与马靴同一色系。
他与她之间唯一的不同，就是她的POLO衫身後有着显眼的数字，很显然是一赛事选手号。
她知道他拥有一张让上帝自豪的长相，一双会勾人心魂的双眼、一张平时微抿但张嘴也说不出什麽好话的薄唇；偶尔晚上在城堡里撞见总是披着雪色披肩，优雅、贵气的公子哥气质强大；现在的他换上与自己成对的马球装，居然突显了她一直都找不到的那股阳光、爽朗的气质。
这是黑帝？一身洁白的黑帝。
她还赫然发现，原来冬日犹如碎金的日光洒落在他身上，比皎洁清冷的月光更加迷人；也就是说，这个在黑夜里行动的黑帝，其实更适合日光……也难怪她终於找到了一直隐匿在黑夜中的气质。
「大人……」加百列的反应比卡洛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冥神破黑夜而降临，这世上即将要发生什麽不降的事情了吗？
「我第一次在白天看见你，恭喜你终於打破了我们怀疑你是吸血鬼的迷思。」卡洛儿不顾加百列惊恐的神色，说道。
「是吗。」黑帝浅浅一笑，眼神淡淡扫了一眼卡洛儿的坐骑，那生物似有灵性地朝黑帝靠近。「那我不该让你失望。」
黑帝伸手一捞，将卡洛儿拦腰劫到自个儿的马背上，拉开她POLO衣领，狠狠地咬了一口。
加百列站在草地上仰望着主人与「他的女人」，明明大人在戏弄自己的玩物，为什麽那不带感情的眼神要望着自己？
「喔！你这王八混帐黑帝，你凭什麽咬我？」卡洛儿一掌盖在他脸上，奋力推开他。
「或者你希望由加百列代劳？」身经百战的黑帝却比卡洛儿更快，在她碰到自己之前抓住并反折到身後，这令筋骨本就酸痛的她更是动弹不得。「嗯？」
「放我下去。」
「自己想办法。」黑帝乐得近距离欣赏她的窘态，一个气焰高涨的女人在他面前屈服的快感一直是美妙的。
「你扣着我我怎麽动。」
「自己想办法，不然我会当你希望我更进一步。」语音刚落，黑帝再次欺近她白嫩的颈项，温热的气息轻抚肌肤令她止不住鸡皮疙瘩。
温热的气息……原来从他口中吐出的气息也是温热的，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温度；只是，从其他的肌肤接触感受不到。就好比他扣住自己的那只手，依旧是凉的。
闪神的2秒，在场的两位男人已足以判断她的决定。
黑帝薄唇微勾，表情是傲慢不羁的，伸出他湿滑的舌，在卡洛儿的嫩颈上烫下痕迹。
「你这变态！」卡洛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耻辱，穷尽毕生力气挣脱开他，因为动作太大而滑落马背，狼狈地摔了一身泥土。
「我相信这几天你和加百列充分地讨论过我。」淡漠的眼神，流向加百列。「而且还有了共识。」
被点名的衷心的仆人，恶寒迅速沿着一节一节脊柱蔓延到大脑中枢，令他寒毛竖立、脑海一片空白了数秒。
「你又想干嘛？」卡洛儿脑中警铃作响，迅速上马与他在同一个高度对峙。明明在他深幽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讯息，为何不由自主地想到米迦勒离开的那晚。
※
在她夸下海口要学马术的当晚，米迦勒来到卡洛儿的房间，脸上挂着的笑容与她们第一次在酒吧相见时一般──浮夸、傲然。
「亲爱的，听说你不自量力地向大人提了要求？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要拿出对等的条件交换啊？」米迦勒的声音也一如那时的愉悦。「不得不说，我对你的飞蛾扑火感到由衷敬佩，所以给你带了点小礼物过来。」
卡洛儿本低头这儿抠抠、那儿摸摸地研究加百列给她包紮的脚，听见她的声音猛然抬头，硬是压住了朝她咧嘴一笑的无脑表情，淡淡问了句：
「那瘟神没对你怎麽样吧？」
「欸欸，你这冷着脸说话的模样，越来越有大人的影子了。」
「你去了一趟瘟神的书房，被他自带魔力的异色瞳给控制了心神吗？」卡洛儿投以鄙视眼神。「看你还能在这瞎扯淡，我想他很守信用地没对你怎麽样。」
我承诺你的，就会给你。
莫名其妙，脑中为什麽突然闪过瘟神说这句话的嘴脸？
米迦勒笑笑没有回答，将她所说的「小礼物」摊放在她的床面上。
「这是……」卡洛儿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整床的高档布料，不得不说刹那间她的眼睛里真的闪闪发亮──这些是她这个菜鸟学徒梦寐以求的皇室御用衣物，终於有这机会将它大卸八块来研究了。
「我给你的饯别礼，今後就是加百列来照顾你了喔！好自为之。」
「今後是加百列来照顾我？你这话是什麽意思？你要去哪？」
米迦勒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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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想干嘛？
黑帝薄唇轻抿了一下，难得眼神中透露出很淡很淡的情绪起伏，淡漠道：
「闭嘴是一门艺术，我希望明天能看见你收放自如的运用。」
「什麽？」
「如果你不希望加百列跟米迦勒一样的话。」语落，黑帝送给她极轻浅的微笑；随即马腹一夹，在城堡後连绵到山丘上的林间道里策马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