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落,虽然不比接电话时知道对方不是言二一的失望来得深切,但这副沙哑声却撩起陈之美过份的同情心,尽管她是有多麽抗拒在这非常时日和他见面,但却又於心不忍拒绝。
挂断电话,上楼换过一身乾净的衣服後,她便骑车前往和他约定好的地方见面。
才拉开速食店的大门门把,一抹颀长身影便从她身旁的座位区快速窜至她眼前。对方穿着一件白色宽松帽T,下身搭的是黑色破洞牛仔裤,脚下踩的是当下最流行的Converse白色高筒滑板鞋,简单的美式街头打扮很符合他的个性,率性又大方。
即便颜色搭配都是低调不引人注目,但他的身材和脸蛋却是相反的高调。尤其在他裂开嘴笑的那瞬间,让不少在速食店用餐的女生都掩着嘴巴和朋友交头接耳说:「他好帅!」
这些细声碎语陈之美都听见了,虽然她不否认站在她眼前的男生如她们所说的那样,不过她却觉得「他好烦」更适合用来形容他。
奇怪,这人不是在电话里头表现得一副很失落吗?为什麽现在笑得嘴都快裂到太阳穴去了?
喝着可乐,陈之美再也受不了高尹乐对她傻笑了。
「你找我要干嘛?不要一直看着我笑。」
高尹乐笑意依旧不减,双手趴在餐桌上,身体微微向她靠去,将脸更贴近她的眼前,说:「我笑是因为见到你很开心。」
突来的进攻,陈之美拿起可乐往脸前挡,心想这人未免也太踰矩了,看来外头传的流言蜚语都是真的,当初她就不该这麽单纯的相信他才是。
「你脸退後一点行吗?小心被我传染感冒。」
「感冒好啊,偶尔感冒一下无妨,不然平常不感冒的人突然来一场大的,那可是会很惨的。」
陈之美一脸无奈,咬了几下吸管,「你再不说找我出来要干嘛,我现在就回去。」
高尹乐一听,急忙摆摆手并将身体往後退了些,他收起笑容,正经八百的说:「谢谢你。因为你的加油,我这次学测考得非常好!」
「真的?」
「嗯,70级分以上不是问题。」
「70级分?」
陈之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来都没想过有谁能考出这样的级分,至少在她认识的人当中,可高尹乐却神态自若,彷佛这分数就是他该拿的。
「你干嘛这麽惊讶?」挺意外她会有此反应,高尹乐的嘴角俨然藏不住得意,「欸,你说,以後我当你私人的免费家教,如何?」
早听过陈之美为了抢A家补习班名额一大早就在它门前排队候位,但A家补习班的正规坐位只留给靠关系走後门的人,像陈之美这样傻傻排队的学生顶多只会被安排到看录放带的小教室,与其看影带那还不如在家自修;他可不想错过能更接近她的好机会,於是便动起当陈之美私人家教的念头。
陈之美眼底捎过一瞬动心的光芒,像是正常的反射条件,没想太多便点了点头应了高尹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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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陈之美在与高尹乐约定的时间还早十分钟便到了镇立图书馆,一进门就能看见他已坐在窗边,同晨光有朝气地向她挥着手。陈之美抿了抿唇,对自己比家教老师还晚到感到有些歉意,她加快了脚下步伐朝他走去。
「你怎麽来得这麽早?」
「因为……我喜欢等人,」高尹乐笑得有些暧昧,「尤其是等你。」
本富有磁性的声线就已足够吸引人了,再加上这撩人的话语,可让陈之美瞬间神经紧绷、涨红了脸。
她连头都不敢抬,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一块三明治和一瓶保久乳放在桌上,接着又拿出参考书、笔袋、卫生纸、计算机,她试着「装忙」让自己保持平静。
高尹乐在她「布阵」期间全程不吭一声,等她掏出包里最後一样物品时才启唇问:「还有吗?」
「没。」
「那你能坐下来了吗?」
高尹乐笑了笑,将他身旁的椅子拉了出来,拿过陈之美手里被她三秒瞬间掏空的後背包挂在了椅背上。
没等自己坐稳,陈之美便将桌上的三明治和保久乳推至高尹乐面前。「喏,吃。」
「给我的?」高尹乐喜出望外的歪着头问。
「嗯。」
虽然高尹乐是说免费帮她家教,但不爱欠人情的习惯还是让陈之美带了早餐给他当做是报酬。
「要出去吃,图书馆不能吃东西。」怕他坏了规矩,她伸出手指指向外头说道。
「知道。」
一大早就赶忙洗漱跑来图书馆,心里只想着要占个好位置,高尹乐连自己吃没吃早餐的事都给忘了,直到坐定位後才听到肚子已饿得频频发出高分贝的抗议声,知道陈之美还特地帮自己准备了早餐,他喜孜孜地笑得阖不拢嘴。
「我很快就回来了噢。」拍了拍她的头,高尹乐抓着早餐便往外跑去
仍是轻轻点了点头,陈之美故意不和他对上眼,只是低首翻阅着手上的参考书,她实在害怕极了高尹乐又脱口而出令人害臊的话,也害怕极了那像是要看穿她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彷佛掉进了危险动物区里,他的一举一动都令她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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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赛,你这些观念根本就是错的啊,说,你上课是不是都在神游?」忍不住抓起桌上的原子笔往陈之美的脑袋上敲了一记,高尹乐没好气地问。
「你能不能小声一点?」她心虚的低着头。
自言二一没来学校上课,陈之美就没一天认真的上过课了。
「就你这底子还想考国立,我不得不服了你的想像力耶,你……」
用眼神央求着高尹乐别再继续念叨,陈之美随之别过头将胀红的脸埋进了书里。
「好啦,别担心,我会负责把你教到会的。」自信的语气。
外头的气温随着阳光持续露脸而渐渐回暖,透过云层直射而下的暖黄光束烤得图书馆暖烘烘,也把陈之美晒得像只犯懒的小猫,让她再也忍不住困意的连打了好几个呵欠。做了一上午的数学评量,陈之美觉得又倦又累,阖上评量,她决定趁高尹乐在阅读商业周刊时偷偷打个盹。
见她这副不专业的偷睡模样,高尹乐只觉得好笑;他没将她唤醒,只从椅背上拿起外套盖在她背上,随後又拿起一本轻薄的杂志为她挡去光线,直到自己的手已麻到失去知觉,直到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