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也
「俊也,对不起,一切都是我太任性……」
「不,请别这麽说,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快乐……」
***
某日,在石川的召集下,古雷得知了有史以来最让他感到讶异的怪事——岩濑「生了」一名天使般的小小孩。
古雷愿意帮忙照顾小寿——因为他可是石川和岩濑的孩子!
全然相信江角定也同他一般乐意,古雷找了机会便向江角透露了这件事。果然如他所料,轮到他放假和江角一起照顾小寿时,江角显得十分开心,逗着小寿玩时,笑得像小寿是自己孩子似地。
除了小寿真的可爱外,古雷猜想,是因为小寿是岩濑的孩子,所以让江角有了移情作用吧?
说不吃醋是假的,但古雷的心胸没有狭窄到不能容许这种小事。
***
在布置地柔软舒适的小藤篮里,小寿睡得香甜,古雷揽着江角的肩坐在沙发,在他耳边低笑。「我一想到岩濑那家伙是怎麽把小寿生出来的,我就想笑。」
「能生个像小寿这麽可爱的孩子,我想岩濑辅佐再怎麽辛苦也都愿意吧。」江角微笑地将视线停留在小寿的睡脸。
「不过能让个大男人生出孩子这种事,还真是可遇不可求呢!」古雷当然听过了岩濑「辛苦」生产的过程。
「你也想和岩濑一样?」江角抬头笑看古雷。
古雷耸耸肩,双眸放电地盯着江角的眼低喃。「如果能因此让我生个像你一般的可爱小宝贝,那我一定会非常乐意。」
闻言,江角愣了一秒,脸色发僵。
也许古雷平常说这样类似的甜言蜜语,能逗得江角羞红脸,但今天这招好像失效了。古雷疑惑地看着江角目色游移的表情——不会是说错话了吧?
「俊也,当然了,没有孩子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比起孩子,我更加乐意享受与你共渡的每一分每一秒。」古雷以为江角是因为他这话而介意起传统日本人传宗接代的思想,所以赶紧改口。
以往情人的每一个表情都逃不过古雷的视线,但这时江角的心里到底在想什麽,古雷实在猜不透,一时辞穷。
「古雷……」江角欲言又止地扭着自己的手指。
「什麽事?」古雷的大掌包覆住情人的手。
「我有件事应该跟你说……」江角焦虑着表情对上古雷,彷佛要说一件十分难以启齿的事。
「是什麽呢?」「应该」告诉我?古雷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我又不知该从哪儿说起……」江角为难的扭曲了表情。
「如果真那麽困难,我也不会逼你说啊。」古雷微笑安慰情人。
面对情人安抚的拥抱和笑容,江角的心绪起伏。这件事从他们开始交往时,他就该说了,但他实在太贪恋於古雷对他的爱,所以他一天拖过一天,一直都没勇气道出口。但现在,也该是告诉他的时候了吧?
江角深吸了一口气。「古雷……」
「嗯?」古雷关切地低声。
「你结过婚吗?」江角苦笑。
***
「我当然不曾结过婚啊。」古雷假装听不懂江角的言下之意,还强撑着微笑。但一想到江角使用「结过」这个过去式疑问句,好像有一道雷对着古雷砸下来。该不会是……
「古雷,我是结过婚的。」
果然。古雷好像被百道闷雷狂击,心里差点要昏过去,但表情还是相当镇定。「俊也,你说你『结过』,那现在呢?我不是第三者吧?」古雷轻轻的抚着江角的背,半开玩笑安抚情人的紧绷——同时也在安抚自己。
「你当然不是!我已和前妻离婚了。」江角激动的保证,眼眶有些发热。把事情说出来好像没想像中严重,因为古雷的反应是那麽真诚且不在意的。
「哦,我们彼此都是单身就好,这事没多严重吧?除非是你的前妻想和你复合,那就另当别论了。」古雷嘴上轻道,但双臂一收,紧紧地就情人搂进怀里,扬起了邪笑。「但,俊也,就算要我死,我也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
「古雷……」听情人如此赌咒的保证,江角嘴角微颤,激动地回拥古雷,终於放下心中不安的大石。
古雷顺着恋人的背,轻吻他敏感的耳朵,柔声的询问。「说说你的前妻吧,把你觉得应该跟我说的都说出来,让我与你分担,别放在心里自己烦恼,这样我会心疼。」也好让我有更万全的准备。
「谢谢你,古雷……」江角柔顺地依偎在情人怀里,心中那说不出的安全感,满满地像要溢出来。於是,他开始敍述这有点儿长的故事。「我的前妻,她叫『河合勇美』,是个很阳光又很男孩子气的女性,是位动物学家。我们从小就认识,她算是我的邻居,是大地主家的三女儿。虽然我家也有不少地,但比起她家来是全然比不上。」
「嗯嗯……」古雷静静地听着。
「我高二时,她父亲要投资将附近一带都改建成公寓大楼,於是找上家父合作。後来改建的计划很成功,家父便让我的兄姊们包括我都拥有一层公寓。」江角解释着自己为什麽年纪轻轻,名下就拥有一层公寓的原因。「本来就认识的二家,在这次的投资中更加亲密,便有了彼此结亲的念头。因为我与勇美的年龄相近,所以双方家人都起閧要我们凑一对。」
「然後呢?」喔,进入重点了。古雷接口。
「可能是别扭吧,勇美从此对我爱理不理,小时候玩在一起的感情也所剩无几。直到大一时,有一回,我在BAR里遇上她……」
「BAR?什麽BAR?」隐藏住自己的紧张,古雷试探反问。
有些吞吞吐吐,江角老实地说了。「是GAYBAR,她好奇,上那儿去开眼界。」
「你呢?」我管她是为了什麽去的。古雷好气又好笑。
「我并不常去……」江角有种说不出的羞愧感,赶紧将话题转回来。「她发现了我的秘密,却不在意。更让我惊讶的是,那之後她就常来找我玩,逗我开心——我们二家人都以为我们在交往,但其实并不是,我们只是好朋友。然後我大三时,她向我求婚了。」
「啊?」古雷微讶。
「她要去非洲研究动物,但她的家人不赞同。所以她想,若是嫁了人,她的家人就不能干涉她了。」江角说明原因。
「她利用你?!」古雷皱眉。
「请别这麽说,我根本是不能结婚的,但我娶了她,不也是在利用她吗?」江角自己承认。「我们去办了公证,登记了户口,这让双方家长都不能谅解我们,觉得我们草率、儿戏——他们觉得,既然要结婚,就该席开百桌。更糟的还在後头,那就是我们结婚一年後就离婚了,结果我们双方的家长都气得和我们断绝了关系。」
「因为她去了非洲?」古雷可以推论出这个结果。
「是的。」江角微笑。「她去追寻她的梦想,我全心祝福她。」
「那你呢?」古雷亲亲他。
「我并没有损失啊,我们虽然分手,但是是在彼此祝福的情况下。我仍拥有友谊,也曾拥有过家庭,那之後我更顺利地毕业,考进委员会,然後……认识了你。」江角羞怯地对古雷回以注视。
「Mylove,俊也,我会让你的未来都充满幸福。」
「我相信你,古雷……」
***
在机场,江角显得非常紧张,坐立不安。
和古雷一起,二人为了这天都特别请了假,因为他们要来接人——接江角的孩子。
江角有个儿子呢——古雷回想起那天江角这样说时,他真没想到自己一时的戏言竟然成真。
「虽然离婚了,但我和勇美还是保持联络。尤其是在她到了非洲半年後,她来信告诉我一件事——她帮我生了一个儿子。」当时江角边说边怯怯地瞅着古雷,一脸害怕情人不能接受的表情。「她问我能不能让孩子姓『江角』,希望我为孩子命名。」
「天啊!那孩子生得怎麽样?像你一样美好吗?叫什麽名字呢?」天知道古雷此时是真高兴还是假兴奋,只见他用力地啾了江角一口,就让江角的忧虑丢到千里之外。
显然古雷成功地得到了江角的信任,接下来江角便滔滔不绝地道出了更多与前妻及儿子的事。
「勇美非常坚强,执意把孩子带在身边。『我一定会把俊也的儿子养得比狮子还强壮』,她总是这样对我保证。不过前一阵子,她来信告诉我,她所处的国家近期发生内战,她怕不能保护孩子了,所以要把孩子送回日本,希望我去接他。」
「以後孩子要和你一起住?」古雷压下心中的担心问。看来他得准备与情人的「甜蜜二人世界」告别了。
「不,勇美帮孩子找到了寄宿学校,他以後会住到寄宿学校去。」
「是这样啊……」古雷看得出江角对前妻的决定似乎并不赞同。「你不想和儿子一起生活吗?」
「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麽教养孩子?尤其我从未善尽为人父的责任,又怎麽能期望被孩子接受?」
「老天!」江角的惊呼拉回古雷的注意,往入关口看去,有个穿着墨绿色日本和服的小男孩,拖着一个登机箱,缓步地向这儿来。
小男孩来到江角和古雷面前,仰头看着他们。削薄的短发、古铜色的肌肤,那眉眼、唇型,无一处不像江角,简直是江角的巧克力缩小版。
对眼前的小男孩看傻了眼,古雷本来之前还怀疑江角的前妻是不是利用了江角的善良,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後要江角当「现成爸爸」。不过现下一看,他私心的怀疑立刻被打破,因为男孩和江角的相像到了说他们不是父子,都不能取信於人的程度。
「勇也?」江角头一次亲眼看见亲生儿子,思绪一片混乱,不知该说是害怕还是感动地语气微颤。
「初次见面,父亲大人,孩儿『勇也』向您请安。」
只见机场的一角,像是上演着时代剧一般,一名穿着和服的小男孩对二名俊男下跪伏地行了日式大礼,看傻了附近所有来来往往的路人甲乙丙。
***
「勇也快起来。」儿子的大礼着实让江角慌了手脚,赶紧扶他站起身,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跟他说什麽。
无言对望的父子相会让古雷一时好笑,他咧开了大大的笑容,大掌一伸就将男孩抱起来搂在怀里。「你好,我是古雷!哈哈!好可爱,俊也,你瞧,和你一模一样,多讨人喜欢啊!你也抱抱他吧!」
古雷说着,将男孩转了方向塞给江角,江角反射地立刻抱入怀。
「勇也……勇也……」软呼呼的小男孩,是他儿子呢!江角一时激动眼眶发热,紧紧抱着儿子亲在他的脸颊。
「父亲大人……」小男孩显然还不太习惯,但还是乖顺地让父亲拥抱。
古雷微笑着看着这父子相逢的一幕,又想起之前江角对自己「未善尽为父之责」耿耿於怀,於是心里有了打算。
回程的路上,勇也的话不多,不过显然对从未见过的父亲有极大的好奇和孺慕,一双亮亮的眸子总停在江角的脸上。
开着借来的车,古雷一心二用地听着後座江角和儿子的对话。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交待孩儿,嘱咐孩儿借宿父亲大人家二天,之後母亲大人会来接孩儿勇美到底是怎麽教育儿子的?江角对儿子如此自然地使用敬语,甘拜下风。
古雷噗嗤一声笑出来。「俊也,我有时听不懂勇也在说什麽。」
***
由机场回家的路上,江角等人找了间家庭式的餐厅提早吃晚餐。
点了拉面、饺子和亲子丼,三人用了丰富的一餐。原本江角以为日式的餐点勇也可能吃不惯,没想到勇也吃得津津有味。尤其是拿筷子的姿势,真是标准极了,使江角更加敬佩前妻教养孩子的能力。
回到江角的公寓时,天已黑了。江角在客房为儿子整理行李——其实只有一个登机箱里的几件内衣裤和一套和服,以及护照等证件而已。而古雷和勇也在客厅里玩。
整理好了,江角来到客厅,看到勇也正襟危坐地和古雷聊天。
「父亲大人。」勇也站起身。
「勇也。」江角向儿子招招手。「和我一起洗澡,好不好?」
「是的,父亲大人!」
古雷看到勇也的大眼发亮,咚咚咚地快步向江角去,小手被牵住,江角露出好温柔好温柔的笑容,让古雷觉得好像心头酸酸的,又像是想发笑。
「我也可以一起洗吗?」古雷故意这麽问。
江角闻言,霎时羞红了脸,回了他一句。「不可以,挤不下!」急急忙忙带着儿子进浴室了。
***
在氤氲着热气的浴室里,江角和勇也各自清洗身体。
「父亲大人,孩儿能为您擦背吗?」勇也捏着满是香皂泡泡的浴绵,睁着亮晃晃的眸子发问。
「谢谢你,勇也。」江角又觉得眼眶发热了。
「请父亲大人别这麽说,这是孩儿该做的。」得到首肯的勇也好像很开心,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跳到江角背後帮他擦背。
「勇也,你的母亲还好吗?」江角努力找话题和儿子闲聊。
「母亲大人极为健朗。」勇也很努力手上的擦背工作。
「那你……有新爸爸了吗?」江角不确定这样问,勇也是否懂得。
「新爸爸?父亲大人指的是『继父』吗?」勇也摇摇头。「母亲大人曾说,没有人愿意送母亲大人树枝。」
「树枝?」为什麽话题从继父跳到树枝了呢?江角一头雾水。「勇也,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母亲大人曾说,要筑一座新巢,就必须先得到树枝。」对於父亲的不解,勇也似乎有些发急,努力的解释。
「没关系,勇也,这不是很重要的事。」江角以为自己打击到儿子的幼小心灵了,急忙转身拍拍他的头安慰,心里还是似懂非懂。
父亲安抚的手劲,让勇也害羞地低下头,无措地揉捏手中的泡泡浴棉。
此时勇也的模样让江角觉得好可爱,虽然从没一起生活,但他好想把他抱在怀里呵疼。拿了水瓢舀水把彼此身上的泡泡冲乾净,江角抱起儿子泡进满水的浴缸里。
浴室外,古雷隔着门板听到里头传来快乐的笑语声,古雷抓抓头,可以想见光着身子的恋人笑得多麽开心。白皙的肌肤沾着水花,俊秀的面颊在蒸气中泛红,柔情的眸子笑成弯月,含笑的嘴角尽是温柔。
啊啊,古雷为了心头狂燃的火热转身往厨房倒了杯冰水来喝。一边降温,一边拿出了手机拨号。
「喂,我是古雷,晚安石川。我有件事想请问你,如果我不想再住在宿舍而要搬到外头住,要怎麽申请许可呢?」
***
夜了,江角哄了儿子入睡,便出了客房。
来到客厅,他看到古雷穿着睡衣坐在沙发,看来是洗过澡了。
「来,俊也。」古雷展开双臂,将恋人拥入怀。「俊也,我搬出宿舍跟你一起住,让我照顾你和勇也吧。」古雷的双眼满是深情和坚定。
「不,不行!被委员会知道怎麽办?!那样你在日本会待不下去的!」江角没想到自己的处境,只想到这样古雷可能会被赶回美国去。
「你不想和勇也一起生活吗?勇也还这麽小,你舍得让你前妻把他送到寄宿学校去吗?孩子需要的是双亲的爱,而不是冷冰冰的住所啊。」
「啊!」江角摀住脸。「我当然舍不得,但是我没有自信照顾勇也,因为我不是健康的人,哪天我若发病,有什麽万一,勇也会受不了的。」
「所以让我搬进来,让我保护你们啊。」古雷拿下江角的手,吻着他的耳朵,用着可以将人催眠的磁性嗓音请求。
「不……」敏感的弱点被情人掌握,江角无力抵抗古雷的手段。「古雷,请别这样……我没办法思考……」
「那就别烦恼,让我陪伴你,好吗,俊也?」古雷吮着江角的玉颈,双手熟练地剥开恋人的睡衣,爱抚他的身躯。
「嗯哼……雷……勇也在……」江角娇喘地抿住唇,欲迎还拒地推着情人的胸膛。
「那我们回房里去。」古雷快手快脚地拦腰抱起情人,快步向江角的房间去。像是品嚐着上好的甜点,古雷霸道又不失温柔地深吻江角红润的双唇。
衣裤一路从客厅散落直入卧室,古雷将江角几乎剥光了,二人忘情地在软被中翻滚。
此时,客房中尚未熟睡的勇也因为尿意而下床出房欲往厕所去,却看到没关灯的客厅地板一地的衣服,便一件捡过又一件,直到江角半敞开的房门口。
「父亲大人,您的衣服……」勇也本来正要敲门,但小手一碰到门板,门就向里滑开了。
只见昏黄的床头灯下,一双叠在一起人影在听见勇也的声音时,慌慌张张地翻坐起身,二手被子乱抓。
「勇、勇也……」还未从激情中回复的江角,喘息着语无伦次。被亲儿撞见跟情人亲热的场面,让江角慌得脑子一片空白。
还是古雷比较镇定,迅速以被单围住下身,并将薄被披上江角光裸的身子。
「对不起,父亲大人,孩儿门还没敲,它就打开了。」勇也小步地跑进来,很无辜地将手上的衣服堆在床角,然後鞠了躬就要跑出去,但在门口时忽地停下回过头问。「父亲大人,古雷伯父大人送您树枝了吗?」
***
「啊?」还没来得及回话,江角就见儿子跑走。他手忙脚乱的要下床,压根儿忘了自己没穿衣服。
古雷见状赶紧抓来睡袍帮江角套上。「镇定点,俊也,别慌,勇也还小,他不知道的。」最好是这样。不过……树枝是什麽意思?
「要是知道怎麽办,我……我真不是好爸爸,怎麽忘了勇也可能会醒,还和你……」一想到「树枝」可能的含意,江角就觉得头皮发麻,急得边绑腰带边往房外去。「我去看看勇也。」
古雷当然也追出去。
出了房门刚好看见勇也从厕所出来回去客房,二人便跟了进去。
「勇也……」看到孩子乖巧地爬进被窝要睡下,江角坐在床沿一时不知该怎麽解释刚才的事。「刚才我和古雷……」
「父亲大人,古雷伯父大人已经送您树枝了对不对?」不等父亲说完,勇也就坐起身腼腆地微笑。「母亲大人若知道您已经找到配偶共筑新巢,一定就能放心了。母亲大人曾告诉孩儿,她非常担心您,担心您找不到可以筑巢的伴侣。」
「勇也,等一下,请先告诉我送树枝的意思是……」江角脸色发僵,不敢相信儿子竟然真懂得。
「父亲大人没听过吗?」勇也像个想展现特殊才能讨父亲欢心的孩子,开始叽哩呱啦。「母亲大人教导过孩儿,说鸟类中的小白鹭,若是彼此相爱,雄白鹭会送给雌白鹭一段树枝求婚,然後牠们就会共同筑巢,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可是这指的公鸟和母鸟……不是我和古雷……」而且是一公一母,不是二个男的啊。江角欲言又止,下意识地转头望了望立在自己斜身後的情人。
「但动物和人类是一样的啊,母亲大人还教导过孩儿,说不只人有一个父亲和母亲,有时人和动物一样会有二个以上的父亲和母亲。像是一只公狮可以和很多母狮结婚;雄的矮黑猩猩不只可以和雌的矮黑猩猩结婚,也可以和雄的结婚;洪堡企鹅会与同性伴侣缔结六年以上的婚姻;雄灰雁与同性伴侣也可以结婚,而且一辈子都不离婚哦;还有些熊与同性伴侣结婚後,会去领养别人不要的小熊来养大呢!」可以在父亲面前展现自己的成熟聪慧,让勇也兴奋的脸色涨红,双眼发亮。「而且母亲大人也教导过孩儿,说孩儿是幸运的孩子,别人只有一位父亲和母亲疼爱,但孩儿有机会得到二位父亲和母亲等三份以上的爱哦!」
这果然是勇美会讲的话!江角听得瞠目结舌。
***
请假的第二天一大清早,古雷和江角准备了爱心餐盒、饮水和相机。唤醒了勇也,三人便出发去富士急游乐园。
云霄飞车、海盗船等等几乎所有刺激的游乐设施,古雷都带着勇也玩过一遍。虽然很多器材江角都不能玩,但只要看到勇也快乐的露出笑脸,他就忍不住相机快门按个不停。
每每,在勇也天真无邪的笑脸旁边,江角都会注意到古雷以温柔的笑意望着自己,总让他不禁心神荡漾。
和勇也坐在慢速的旋转木马上,这回是古雷在场边为他们父子拍照了。
透过镜头,古雷看到勇也在江角的耳边不知说了什麽悄悄话,逗笑江角。接着江角红着脸往这儿看来,二父子一齐笑着对他招手。
按下快门,古雷心中涨满了幸福。虽然不能再过二人世界的甜蜜日子,不过也许一家三口的家庭生活将会是不错的选择。
旋转木马坐了一回,江角和勇也都有些累了,在古雷的提议下,他们买了二支冰淇淋甜筒坐在路边的卡通造型行人椅上,你一口我一口吃将起来。
艳阳下,就见一名西方大帅哥和一名本国斯文公子以及一名可爱小帅弟,笑语不断、和乐融融地舔着冰淇淋,看得四周的女性同胞们都兴奋又害羞的脸红红。
这时,从远方的天空忽地掠过了一群飞鸟,勇也停下了舔着冰淇淋的小舌尖,望着那群飞鸟恍了神。
「怎麽了?勇也?」
「父亲大人,那群鸟儿……」勇也指着鸟群的方向。
「鸟儿有什麽不对……」古雷话还没问完,忽地脚下就微微一震,接着隆隆隆地表就据烈晃动了起来!「不要慌,只是地震!」
在四周游客的惊呼中,古雷低喊着,双手一揽就将江角父子搂入怀中。
大约五秒後,地震停了。
「没事吧?」古雷对怀中的二人关切问。
「好像还有些摇摇晃晃的感觉。」江角扶着头。「勇也别怕。」
「父亲大人,孩儿不怕。」勇也嘴巴虽然这麽说,但紧紧抱住江角腰部的小手却微微颤抖。「父亲大人也别怕。」
古雷和江角闻言对望,江角怜惜地轻拍儿子的背,古雷见状,更疼惜地将二人都揽在怀里安抚。
就在这宁馨的一刻,远方传来了尖叫和哭泣声,三人闻声望去,就见前方的旋转飞机亭里的一根悬臂卡住,高高将一架小飞机撑着半空。小飞机上的小游客哭闹地不知怎麽下来,而亭下的机械「嘶」地冒烟,一旁的家长们惊慌失措哭叫地快昏倒。
身为看惯大风大浪的DG外警队员,古雷见状不加细想就指示。「你们在这等我!」
「古雷!」江角惊慌地低喊,但阻止不了往危机冲去的古雷。起身追去到了一个距离後,才想起儿子。回过头,勇也在自己身後,江角赶紧回身去抱住他。「对不起,勇也……」
「没关系,父亲大人。古雷伯父大人他……」勇也指着旋转飞机亭的方向,注意力全然被古雷吸引过去。
远远地,江角和勇也看到古雷迅速地将机械断电,大声地指挥游客疏散,安抚几乎疯狂的家长。
这时,眼看惊吓狂哭的小游客好像要爬出飞机座位,工作人员却束手无策时,古雷当下判断旋转飞机亭的机体对自身没有危机,就在四周众人的惊呼中手脚并用地爬上悬臂,在游客的欢呼中,大手一捞把哭得快昏过去的小游客平安救下来……
***
经过让人丧胆的飞机事件後,江角在确定了古雷安然回到他身边後,几乎是崩溃地在古雷怀里哭了起来。
这跟在DG的危险不同,DG里有很多队员可以齐心协力共渡难关,但在游乐园里只有古雷自己一人。连护身的装备都没有,眼睁睁看着古雷空手进行救援,自己却一点儿忙也帮不上,让江角惊吓到了极点。
在古雷和勇也的同声安抚下,江角好不容易镇定了下来。婉拒了游客家长道谢的饭局,只在游乐园管理部门留下来了身份资料,古雷等三人就按原定计划回程。
在接到前妻的来电後,江角在公速公路休息站买了简单的速食当晚餐,三人快速用完後就直接回家。
「你前妻……还保存着公寓的钥匙?」听到江角表示河合会在公寓等他们回家,古雷隐忍着心中那点儿不是滋味。
「是的……」江角以抱歉的眼神瞅着情人。当年离婚时让河合带走钥匙也不是因为什麽特别的意思,只是想她不能再回娘家,以後若哪天她再回日本,至少还有他的公寓可以让她栖身。当时的他怎麽会预料得到,现在能拥有古雷这个情人呢?
「没关系,俊也。」古雷以眼神安抚他。看来我得加把劲拿到俊也的钥匙才是。
回到家,江角将公寓门一开,三人便进了灯光大亮的客厅。
在古雷还没看清楚江角的前妻长得是圆是扁时,只见一位黝黑的人影大笑地从沙发跳起冲过来劈头给了江角一个大拥抱。「阿俊!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哦!」
还来不及阻止,古雷就看到来人的手臂环住江角的腰,把江角整个人举离地二公分左右。
「阿俊!你好像胖了!健康多了!」来人哈哈大笑。
「勇、勇美!请放我下来!!」江角红了脸低喊。长这麽大他还没看过有哪个男人会被久未见面的前妻抱起来,可偏偏今天就被他遇上。
「母亲大人!您吓到父亲大人了!」勇也在一旁团团转。
啊?!原来她就是河合勇美?!古雷愣了半秒,定眼一看。黑亮的皮肤,极精神的浓眉大眼,留着帅气短发。浅色衬衫袖子挽在肘弯,俐落的暗色长裤,河合简直就像宝塚出身的男装丽人。
在热烈的会见场面後,江角一左一右拉着古雷和儿子在三人沙发坐下。
「小勇,让妈妈抱抱,妈妈想你呢!」坐在单人沙发的河合将儿子拉抱来,亲热地啾啾啾连亲十几下。
「母亲大人,孩儿也想您……」勇也赧红着脸没拒绝,害羞的模样真是好生可爱。
抱完也亲完了,江角为大家彼此介绍。
「你好,我是古雷‧兰贝鲁。」古雷微笑地点了点头。
「你好,我是小勇的妈妈,河合勇美。」河合主动伸手和古雷一握後,对一旁的江角比大拇指。「阿俊,你的『这个』看起来很顺眼哦!」
「谢谢,勇美,我也是他的『这个』。」江角又好气又好笑回谢,但没跟着比动作。
那个小动作是什麽意思?古雷印象中好像看过这个动作,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它代表着什麽意思,决定改天要好好研究研究。
***
在确定河合用过了晚餐後,三人便开始聊天。至於勇也,则乖乖地坐在江角身边看母亲为他新买的绘本。
「不介意我喝点儿酒吧,阿俊。」拿着由厨房找来的玻璃杯,河合取出在机上买的洋酒,帮古雷斟了一杯。「古雷先生也来点儿吧!」
「谢谢。」古雷很得体的谢道。由江角分配的座位看来,眼前的女人对自己在江角心中的地位,应该不至於造成威胁。
「谢谢你将勇也教养得这麽好。」喝着自己的清茶,江角道谢着。
「哪里,自己的孩子,不好好教养怎麽行?」河合得意地笑出一口白牙。「照顾小勇比培育狮子还有成就感呢!」
同意地点着头跟着笑,江角三人拉拉杂杂地聊起近几年的事。河合分享着她在非洲的研究,而江角和古雷也约略提及在委员会及DG的工作。聊着聊,话题转到今天去游乐园的事。
「母亲大人,古雷伯父大人真的十分英勇!」一想起今天在游乐园的那场意外事件,勇也就不禁提高了音量,双眼对古雷闪着崇拜。
比手划脚、童言童语地向母亲解说着意外的来龙去脉,勇也把整个事件演说得像一部精彩的动作片,三个大人都听得哈哈大笑。
「看来把阿俊交给你是没问题了!」勇也很少崇拜人,但河合听得出也看得明儿子的语气和神情里充满对古雷的崇拜和尊敬。再从古雷的言行举止观察,也明显地看出他对江角的真情真意,心想前夫找到这个伴是找对了。
「谢谢你的信任,把俊也交给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古雷再三保证後,直接进入正题。「河合,其实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只俊也,也请让我照顾勇也吧。」
「啊?」对这项请求,河合一脸茫然。
「我明天会向上级提出申请搬出DG宿舍,然後住进来;我会将俊也和勇也都照顾得很好。」古雷和江角交换着眼神,向河合提出恳求。「请不要让勇也去寄宿学校,我和俊也都不忍心。」
「等一下等一下,我听不懂。」河合努力厘清目前的状况。
「你不是要送勇也去寄宿学校,然後回非洲去吗?」江角解释着。
「等一下,我懂了!对不起对不起,阿俊,我没想到你真的会相信『寄宿学校』的事。对不起,那是我乱掰的。」河合抓抓头,忽地又尴尬地乾笑,将勇也搂过来抱抱。「阿俊,你不会真的相信我舍得将这麽可爱的儿子丢到寄宿学校去吧?我当然要把他带在身边啊!」
於是在河合的解释後,江角和古雷都清楚了原来河合因为之前在非洲研究的地区发生了内战,已不适合勇也居住,所以早早就申请转调澳洲。而这二天的相处,是特地要让勇也来日本和俊也相见、联络父子之情。「对不起,让你们操心了。」
「没关系,事情说开了就好。」古雷和江角都不约而同地放下心中大石。
接下来,江角等人聊得更热络了。
酒过三巡,河合明显地有些微醺。向江角招招手,她醉态可掬地傻笑。
「阿俊,你看你看。」忽地,河合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摆露出结实的小腹。「腹肌哦!羡慕吧?!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
几日後,江角和古雷又请了假,一起去机场送机。
离情依依,江角、古雷和勇也再再地拥抱。再三话别,眼看登机时候到了,河合向二人道了再会後,勇也又跪下行了大礼。
「再见,父亲大人、古雷伯父大人。」
勇也的行为,再次让四周的路人傻眼。古雷和江角虽然还不太习惯,但已经开始期待下回与河合母子再相会的日子了。
【节录於奶爸警备队~勇也】
===以下为关於奶爸警备队~勇也的二三事分隔线===
这个故事和挚友飘月经过多方讨论而形成~XD
因为飘月是江角本命,是以我一开始决定大纲时问她:你介意小江结过婚吗?
飘月:不介意啊,要是古雷结过我比较介意~(笑)
(茶:飘月,我记得你是这麽说的,我没记错吧?XD|||)
之後下笔如有神助~XD
飘月看了完稿之後还为了支援我出刊,写了一篇勇也的番外篇「悄声幸福已依偎於畔」送我,我好喜欢呢~(抱飘月来亲)
我们之後热烈讨论勇也还能写什麽番外呢?例如十几年後勇也成年後来到日本拜访爸爸,已成长为什麽模样?
飘月好像属意勇也长成健壮的「阳光青年」~^^
我则设定勇也是个会研究有袋类动物生态的动保人士,也会潜水到海里保育珊瑚礁和鱼类,还会泛舟、开小飞机、攀岩,跑去山里野外求生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出门像失踪、回家像捡到(?XD),有如风一样的谜样男子~XD
不知会不会有写它的一天呢?十年後再说吧~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