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梁尘一早就有课,由於这堂课是必修,同学几乎到了。她找了个位子坐下,看向四周,大家都在低头做自己的事。
梁尘只好打开笔记本跟着装忙。手机里的信件铃声响了,她急忙按下静音键。
原来是学校。吴老师已经把她的名字呈报上去,学校让她去量运动服尺寸和看稿子。
下课她又匆匆骑车到学务处,选完尺寸沟通完稿子的事,突然想到家里寄来的包裹还没去领,整理一阵就下午了,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吃。
她疲惫地在宿舍里翻出上周末买的罐头,打算随便煮个面吃。翻出玉米罐头时,她才意识到一件事。
开、罐、器!
她竟然忘记买开罐器!
她拿出每一个罐头检查,偏偏每一个都是要用开罐器开的。她当初买的时候怎麽就没想到?
她跪在地上懊恼。眼巴巴看着这些罐头,却没一个能吃的。
她掏出钱包,走一段路去学校的员生社,满头汗找了半天没找到开罐器,问了收银员才知道根本没进货……
第一百零一次暗骂完自己愚蠢,随手买了个苹果面包边走边啃回宿舍。进宿舍前她突然调头,朝学生餐厅的方向走,穿过餐厅和几栋楼走出学校大门。
她把吃完的塑胶袋丢进垃圾桶,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病恹恹地走过天桥,底下川流不息,桥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她觉得自己好像被隔绝在城市之外的另一个世界。现在离日落还有点时间,她抬头看着低低的天空,觉得有点阴,空气很闷,各种刺耳的喇叭声远远在响,提醒她还身在都市之中,加快脚步,下天桥一路直走,到了那天陆岳声带她去过的豆花店。她还有点得意自己这麽快就找到。
一走进豆花店她就看见陆岳声站在里面。
他扭头看到她,表情淡淡的,像认识又像不认识她。
她走到他旁边,「这麽巧你也来买啊!」
陆岳声点头。
梁尘想到那天的大胃王美女,暗自算了算自己能吃几碗,最後点了两碗综合豆花。老板说今天有大订单,粉圆还在煮问她要不要等。
这麽热的天她来都来了,怎麽可以空手而回,当然要等了。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沉默地看着炉子。寸土寸金的地段,一间店面隔成两家店,豆花店里很狭小没有座位、没有空调,温度很高。
梁尘的汗又滴下来。
她抓抓脸颊,对陆岳声说:「我去买个东西,等一下再回来。」
陆岳声迟疑了会才点头,并没有看她。
她走出豆花店,问自己刚刚为什麽要跟他交代自己的去向?他们又不熟。
在附近找到五金行,看到的都是阳春型的开罐器。
她皱眉走出店外,肚子又开始饿了,一个苹果面包根本吃不饱。
走回豆花店,陆岳声还在那里,手上提着两个塑胶袋。
她走过去,他把其中一个递给她。
她有些意外,陆岳声竟然帮她买好了。
她伸手去接,「谢谢你。我给你钱。」她从口袋掏出小钱包。
「不用了。你之前也请过我。」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一样。
「我那个不一样啦!不一样!我那是要谢谢你的——」让梁尘瞬间住嘴。他说的不用,真的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容质疑的气势。
梁尘点点头,把钱包塞回口袋。
梁尘看着手上的豆花,在犹豫是继续去找开罐器还是先吃掉这两碗豆花,她肚子好饿,口好渴。
陆岳声已经上了自己停在路边的车,他在驾驶座上原本要开走了,转头看到那个在路边发愣的女人,打开豆花盖子,竟然就在路边骑楼津津有味吃起来。
他忍不住失笑。
这天热得她满头是汗,长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颊上,看起来很狼狈又好笑。
他手环抱着胸,好整以暇在车内看着她站在那里吃。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麽?他百思不得其解。看她吃豆花那样子,好像在吃什麽人间美味,看得他都想吃了。
他降下车窗,对她轻按喇叭。
他车子贴的是不透明隔热纸,外面看不到里面。当车窗打开的时候,她眼神飘过去,就傻住了。
陆岳声笑得很开心看着她,对她勾了勾手指。
她把手上那个还没吃完的碗放回塑胶袋子里,尴尬地走过去。
「有什麽事吗?」她用手背抹抹嘴。不知道他找她要做什麽。
「上车。」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车,所谓熟能生巧就是这样,她打开车门熟练地上他的车。
他打开自己的豆花盖子,也开始吃豆花。
车子里的冷气很凉,透心的凉。她看着他也吃起来,很想问他为什麽?
为什麽叫她?为什麽要在车上、在她面前吃起豆花?
但是看着他吃的样子,她一个字也问不出口。
「冷气够凉吗?」他伸手抽出两张面纸递给她。
她打了个冷颤,接过面纸乖乖擦汗。
「吃啊!在车上吃不是比较凉吗?」
梁尘吃着自己的,觉得这个情景真的很奇怪。
「你感冒还吃冰的呀?」她突然想到。
「去冰了。」他这次感冒虽然严重过这麽多天也几乎痊癒了,这几天想吃豆花想得紧。
梁尘的上衣汗湿,黏在身上有点不舒服,「你知道电动开罐器这种东西要去哪里买吗?」
他看她一眼,想了一下,「不知道。网路上应该很多可以买吧!」
她点点头。
陆岳声想到那天她买的那一堆罐头,「你不会用开罐器?」又是上扬的轻声语调还有些惊讶。
她不太好意思地乾笑两声。
「一定很多人都不会用好不好!而且有电动这种东西,谁还要用手动啊!一点都不费力啊!」她努力辩解。
「你知道菜刀也能开罐吗?」
「不知道,那多危险啊!而且宿舍怎麽可能有菜刀。啊!下雨了!」她刚刚还在赌雨没有这麽快下,不想又跑一段路回宿舍拿伞,这下好了,雷阵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打在车上,滴滴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