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卡萝约好最後一堂课下课後,在操场边碰面,而她请她调查了一个人做为开始。她要卡萝检查菲尼斯,说起来这当中其实包含了不少私心。
贝丝当然是不愿意让自己表现出如此不够大度的胸怀,只是她对安这个人抱持的情愫没有这麽容易消退。她自知是无法跟那金发蓝眼的尤物抗衡(就算她对自己也不是没有信心),除了肤浅的外貌以外,她很明白爱情这件事情是相当绝对的。
她,贝丝狄克斯,当然会感到嫉妒,只是要跟人在那里拉拉扯扯的演出难看的剧码,还不如在走过走廊时大度地对那情侣微笑,无论是她们还是她自己都比较喜欢这个情节。
安有多特别呢?
贝丝说不上来,但她跟自己很不一样,她不爱冒险犯难、不喜欢刺激,但那股沉着的气息像是经历过太多。跌入安的眼里也算一种历险,至少对贝丝而言是如此。
卡萝对着这件事情倒没有多说什麽,贝丝也怀疑她到底会不会对着这一类事情多想一些。只说她要花一点时间把菲尼斯的社群看完,说完视线就从贝丝身上滑落,啪地黏在手机萤幕上。
「你今天会过去吗?」
最後那堂文学课,贝丝盖上詹姆斯乔伊斯的作品时,罗莎伸了懒腰问着自己。
「不会,跟人有约了。」罗莎跟几个朋友玩乐团,会固定去团员杰森家的车库练习,一定要赶在六点邻居的晚餐时间之前练习完毕,说起来这时间并不非常充裕。贝丝不是团员,但跟罗莎很要好的缘故於是跟那些团员都熟。她会玩笑说她要是有本钱一定投资罗莎的乐团,团员则太习惯团练有贝丝在旁边,好像演奏空气是独属於贝丝的位置。
「哎真是的…他们说有新东西要给你听,帮忙监定一下。」在品味上很合拍那是一定的,否则不可能愿意在那小空间听他们还不成曲的音调,「算了,反正今天李雅大概也不会到了。」李雅是鼓手,很少缺席的,这麽说着罗莎的眼神黯淡了点。
「怎麽啦?」贝丝快速地收着东西,但不乏关心的发问。
「好像交男朋友了吧。」罗莎说着滑了滑手机,开了李雅的页面给贝丝看,贝丝蹙着眉头,李雅最近的动态很情绪化,但也没有明确的线索,「她都没有提过呢,好像不愿意说的样子。」
贝丝眉头皱得更深,这乐团她会喜欢,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们对待彼此很像家人。李雅一向很愿意跟其他人分享心事的,说都不说有点蹊跷。
「哎你快去吧。」深知贝丝性格的罗莎挥了挥手结束了话题,贝丝在两个句子前就已经收好东西在离开姿态的预备动作里头。
「下次再听你讲细节,我们可以一起搞清楚李雅怎麽了。」
得到罗莎安心地点头,贝丝转过身出了教室,大步跑向操场。
没有意外的,她在操场边一小块阴影下头找到卡萝,对方以相当端正的姿态坐在地上看手机。
「抱歉,我慢了点。」贝丝说着在卡萝面前盘腿坐了下来。
卡萝点了点头,在一阵不自然的停顿後开口,「没有关系。」
贝丝有些诧异,但是笑了出声。
「你知道自己很特别吗?」贝丝问,她的确在开始时对卡萝感到不耐烦,但经过一整天思考反而觉得这是她的正常也说不定。
卡萝点头。
「我很奇怪。」
「不,我不会说奇怪,你别扭曲我的形容词,特别就是特别。」贝丝说着,略显严肃的神情,「『奇怪』这个字眼比较像用来形容一种行为,就像一个人会怪,是因为他做的事情…」
「…但『特别』,我会用『特别』来形容一个本质与众不同的人。」
贝丝感觉自己话太多了,匆匆结论,其实她没必要替卡萝的心情着想说出这麽动听的话,对方或许根本就不在意,也根本没耐心听完这麽多话。
但卡萝没有搭话,别开了视线没有看向手机萤幕,却盯着贝丝放在地上的包包看。
那气氛是有这麽一些尴尬,但贝丝隐约感觉得到卡萝并没有感到不悦。
好的那种尴尬?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我用我的社群传讯息给你,这样可以吗?」卡萝打破沉默的句子是有点像徵得同意的问句。
「嗯!没有问题,你有我的页面吧?」她判定这是礼貌性的问句,因为卡萝根本在之前她用@catch_up7231时就搜集了自己的各种社群资料,只是她还记不记得是哪个而已。
手机「叮」的一声回答了贝丝的问题,显然卡萝的确是记得自己的。
「你传档案给我?」贝丝滑开手机检查,「噢……」
卡萝把研究菲尼斯的结果直接打成一份心得,才一天的功夫,这个呈现非常的直接了当、非常从容大气。
「噢,谢谢你。」贝丝在讶异的情绪中道谢。
「不用客气。」
卡萝点了点头,站起身便要离去。
「嘿!等等。」
她追着卡萝的身影往校门方向大步走,看不出这家伙走路速度居然还颇快的。
「既然是请你帮忙了,至少让我请你喝杯咖啡或是替你买明天中餐作为回报吧?」
卡萝头也不回地摇头,摆了摆手,意味着不需要。
「不,不好!」贝丝几乎带了点愠怒的喊了出声,她不能这样欠她人情,这感觉不对。
卡萝停下脚步,转过头,在她转身的时刻镜片因为几近傍晚的光线而闪烁成一片反光,那短暂的瞬间什麽表情都看不见,直到镜片上的白光退去,那双澄澈大眼在镜框下直望着贝丝。
即便脸面毫无情绪,但那双眼却很深。
「这并不是什麽雇佣关系,你不必给我酬劳。」卡萝声明。
贝丝仰头大笑,伸手梳过被风吹乱的发,带着笑意的摇头。
「这当然不是,所以我说的回报都是食物而不是现金。」贝丝又自己笑了出声,「我想用朋友的角色请你吃点东西,这样会让人很难以接受吗?」
「朋友。」卡萝复述了一次那个词汇,像在思考。
「嗯,朋友。」贝丝说着,脸上笑意更深,「我之前就追随你的推特,刚刚才传了脸书好友邀请,如果在现实中再作为朋友,这样可以负荷吗?」
卡萝没有回应,不过她碰了碰眼镜,低头看手机上的讯息。
她然後滑开,同意了贝丝的交友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