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岑薇的手抖了一下,所以音跑掉了。
一旁的心颐老师有些不解:「岑薇?」
莫岑薇回头看着心颐老师,眼里饱含深深的哀伤和难过。
她想到卫然。
卫然他……一直都是这麽寂寞。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藏着的竟是如此沉重的心事。
身为校长儿子和艺城榜首,他所背负的压力和责任肯定很大,所以他的画,才会如此真实,以及深沉。
为什麽?身为他朋友的她,竟然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了解!她在反驳那两个女生的同时,她的心里也涌起深沉的哀伤和无助,她什麽都不能为他做,她觉得内心深处宛如有一个地方被挖空了,空荡荡的什麽也没有,就像她对他的一切一无所知一样。
而且这样的自己,竟还为了孙胜宇的事情跟他赌气!才没有留意他已经好几天没来学校的事情。
她真是差劲透了,她的心再度沉了下去。
「心颐老师,我今天不想练了,对不起我先走了。」
莫岑薇向老师九十度敬礼之後马上离开音乐教室。
我要去美术馆。她边跑边想着,他会不会在美术馆出现?如果他来了,他会不会不想看到她?
进到画室中,莫岑薇失望了,乾净的桌面显示出这里没有人来的迹象。
她怔怔的拉开椅子,颓然的坐下,眼神空洞。
卫然没有来……这是第四天了……别人也许不清楚,但她明白,已经四天没看到他埋首作画的认真身影了。
莫岑薇把手机扔在桌上,盯着对面空着的座位发起呆来。
以往,卫然总是坐在对面,时而作画,时而思考,偶尔也能跟她聊上两句。
虽然刚认识他时,她还真有点怕他冷淡如冰的眼神,但是随着与他熟识日久,她越来越常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淡淡笑意。
他从来没跟她说过有关他自己的事,她唯一知道关於他的事情——
是青玫的存在,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她轻轻环住自己,今天有点冷、也有点寂寞。她的思绪飘到远方,她想不透,他,从前到底是以什麽样的心情独自在这里作画呢?而他又是以什麽样的心情同意她在这里陪他呢?
是因为寂寞吗?还是因为不讨厌她?在校园里这麽多敌视他的人当中,她是少数对他的一切耳闻甚少也所知不多的人。是因为这样,他才愿意接纳她吗?
卫然,我真的好想听你亲口说关於你的一切,就算我不能帮你什麽,但至少我可以帮你分忧啊。
莫岑薇走到对面卫然的座位,轻轻坐下,同时看着自己刚才所坐的位子。
她开始想像,卫然眼中所看到的自己是什麽样子的?一定是一个太过软弱的笨蛋吧?想到最後一次看到他时,他骂自己的,正是一句——「笨蛋」。
「笨蛋」……如果能亲口听你再说一次,该有多好?因为我真的是个笨蛋,一点都不懂你的笨蛋。
可是,我们不是朋友吗?卫然。
莫岑薇抚摸着光滑的桌面,伸长手,把手机拿了过来。
卫然,我的生日在10/2号,你会来吗?我好希望你来。打上这几个字,莫岑薇犹豫起该不该传简讯给他。
最後,她还是按下传送,等着他收到。
看了看时钟,时间已不早。莫岑薇站起身,把手机紧紧捏在手上,
缓步离开美术馆。
正当她刚刚出了美术馆的大门,眼前的景象让她立刻停下脚步,并且躲在美术馆的柱子後方。
操场远处是艺城的侧门,莫岑薇突然看到一台黑色轿车停在门口。
一个男生从後座下了车,用力关上车门,当他的头转过来时,那头熟悉的黑色卷发和烫得笔挺的艺城制服夺去莫岑薇全部的目光——
卫然!是卫然!
莫岑薇张开嘴巴,惊喜的差点从柱子後方跑出来,不顾一切去找卫然。
但是她蓦然发现前座一个高壮男人也随即下车,拦住卫然的去路。
两人不知道讲些什麽,卫然看起来非常不满,他推开男人,走向美术馆。
但是他的脚步蹒跚,走起路来还一跛一跛的,
难道——他受伤了吗?
莫岑薇把柱子抓得死紧,指节泛白,她想要他走来,但看他走得如此辛苦,她又想劝他赶快回家。
笨蛋!你都受伤了,你还来干嘛?
莫岑薇的心不禁揪紧,但下一秒——
高壮男人竟火速把卫然拖进车内,不顾卫然挣扎,男人把卫然推进车後,关上车门。
接着跑向驾驶座,开着车扬长而去。
莫岑薇怔然看着眼前的一切,脚彷佛定在原地没办法动。
等她回神往侧门跑时,早已不见那辆黑色轿车的踪影。
所以她也无从得知,卫然为什麽在受伤时还跑来学校?他的目的是什麽?那个高壮男人又是谁?
这些问题就像海水一样不断涌上莫岑薇旁徨的心,
让她彷佛就要灭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