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嫣然一笑 人生如夢 — 七十七)化作春泥更護花

奕珩与芸曦等人冲冲赶到时,我的房间里已是血迹斑斑。奕珩见潘显阳也在,自然是大为不解,一脸疑惑看着对方。潘显阳却不以为意,道:「奕兄放心!刺客已被我处理掉,嫂夫人安然无恙。」

我仍然抱着茉儿,抬头向奕珩说:「奕珩,茉儿死了。茉儿因为我死了!」

奕珩走近来,蹲下身子,问:「到底发生甚麽事?」

我指一指那黑衣人的屍首,道:「有黑衣人想杀我,幸好潘少将军及时出现,把刺客杀了。只是,茉儿却牺牲了。」

奕珩走到黑衣人身旁,伸手把其蒙脸黑布一摘。奕珩顿时脸色一沉,往潘显阳一看,说:「是你父亲的人。」

众人目光纷纷集中在潘显阳身上,他却从容不迫,道:「那又怎样?这也不能代表此事与我或我父亲有关。」

奕珩眯一眯眼,说:「是吗?那麽好端端的,你怎会如此刚巧,能及时出现把刺客杀了?」

潘显阳笑一笑,轻松道:「就算旁人不知,奕兄也该知道我潘显阳是个好玩之人。我就是夜来无事做,又睡不着觉,便想翻进来找奕兄你玩。没想到,却碰巧遇上这事儿。想来,还真是巧得很!」

奕珩仍然抱着疑心,问:「若是来找我,为何就不能大大方方,光明正大从正门进来?」

潘显阳皱起眉头,说:「你不觉得夜半翻墙很有意思吗?」二人一来一往,对话不止。

芸曦见状,便上前道:「夫君、潘大人,眼下不是为此事争论的时候。还是先处理好眼前的事吧!」便往茉儿和黑衣人一看。

奕珩想了想,便吩咐炳叔让人把黑衣人和茉儿的屍首抬走。我再次看看茉儿,手轻轻一抚她的脸,才不舍地把她放开,身子却跌坐在地上。奕珩与潘显阳不约而同赶上前,向我伸出手来,场面顿时尴尬得很。

芸曦连忙走过来,弯腰扶我说:「还是让我来吧!妹妹怎麽就这般不小心?」她是一脸关心问候,手指甲却一个劲儿地往我手臂上掐着。我皱着眉头忍住痛楚,往她一看,心中的心酸却是强忍不住,一倾而出。

奕珩向我道:「这段时间你先搬去西厢住,我会加派人手在那边看守,你可以放心。」

我无声无息地点点头,让颂灵和兰芝替我执拾所需品,便一起往西厢去。我却在门槛前停了下来,回头向潘显阳说:「时候不早了,还不回去吗?」又向他使了眼色,示意他快点离开。

他马上明白我的意思,快快走上前与我并行,道:「当然回去!我也累了!」又回头向奕珩说:「我下回再来找你。」奕珩脸色难看得很,却又没在我脸前发难,只是不哼一声站着。我若没叫上潘显阳一同离开,只怕我出了房门後,奕珩便会抓住他争论一番。奕珩从来都是固执的人,不管对着谁也好,也是问不到结果,断不心死。我不想他为难潘显阳。

微雨刚停,庭院中剩下一片被雨水清洗过的大地。我与潘显阳路不同,出了翠莹阁正要分开而行,我却叫住他,道:「以後不要再翻墙进来了!下次若要再找我,就让锐凌帮忙,或是吹首曲吧!我应该会明白那是你。」他却是呆了呆,顿时不懂反应。

我疑惑问:「你今天不是因为翻墙来找我,才会刚好碰见黑衣人吗?」

他是恍然大悟,赔笑道:「是,当然是!难不成我会有预知能力,可以知道有人要伤害你吗?」

我抿嘴说:「虽然奕珩说,那个黑衣人是你父亲的人。但我刚刚却是有眼所见,你为了救我,是拼尽了力。我相信你不会与杀我之事有关。」

他点点头,道:「那当然!我们是朋友,我怎能做如此之事。你能相信我就好。」

我勉强一笑,说:「无论如何,我都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他皱着眉头,道:「说甚麽谢谢?哪有这麽婆婆妈妈的?你倒是看看自己,哭了之後样子多麽丑!」又拍一拍我右肩,说:「茉儿的事你就别再想了,一切总会过去的。」我看看他,点一点头示意。只见他向後退了三、四步,双臂一展,两脚用力一撑,整个人瞬间飞到屋檐上。他转身一跃起来,往府外飘落而去,不见踪影。他总是这样,来又如风,去也无踪。

西厢虽不及翠莹阁偌大阔宽、精致典雅,却简单扑素、整洁有条。兰芝把房间稍稍执拾好,颂灵则把床铺整理好。兰芝道:「郡主甚麽都不要想,今晚就好好睡一觉吧!」我却静静坐在台镜前,凝望着镜中的自己,一鼓失落感汹涌而出。

颂灵走近来,看看我一双手臂,说:「郡主的手臂都瘀青了,是怎麽回事?」便回头向兰芝道:「快把药膏拿过来!」

颂灵接过小盒子,从中掏出些许药膏,细心在每片瘀青伤口上涂抹。我看着她,彷佛看到茉儿从现眼前。她总是细心无比地照顾我,以真心与我相待。想到这里,眼眶中打转已久的泪水徐徐流下。颂灵见状,道:「是奴婢弄痛郡主了吗?好端端的怎麽哭了?」兰芝也走过来,蹲下看我如何。我只懂摇着头落泪,说不出甚麽来。

颂灵却是把手上东西放下,轻轻把我拥入怀,说:「眼下郡主最需要的是一个可靠的肩膀。奴婢一句话都不会说,郡主就放心靠在奴婢肩上哭吧!」她的拥抱,给了我无比温暖。从前我觉得,我与颂灵之间总有着一道无形的隔膜。就算她在我身边已有不短时日,我们都只能维持在主仆关系的位置,而不像我和茉儿般亲密。如今她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让我知道,她并非冷漠无情。

我搂着颂灵放声啜泣,兰芝也从後抱拥着我和颂灵,三人拥成一团,温馨得很。茉儿的离去虽让我伤感不已,却令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变得亲近。我已经没了茉儿,我绝不会再让颂灵和兰芝有事,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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