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周邑到赵晴晴家。她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没应门,他没打电话给她,就这麽一直站在顶楼的天台上,抬头就能看见一片晚霞。
将暮未暮的天空,最後一片残橘散去,所有的景色似乎泛着冷色调。他的眼神望向远处,心里闪过很多画面,有他的也有她的,内心有些旁徨。
不多久,楼梯传来声响,他猛一回头,看见拾级而上的赵晴晴,两人对视,各自有不同的心情。
她率先移开眼神,举了举手腕上的塑胶袋,她自己去买了晚餐。
「我不知道你今天还会来,所以自己去买了。」她等过他,过了他平时会来的时间点,她想,也许他不来了。
他们一起进屋,赵晴晴掀开塑胶袋,里面是两人份的便当。
不知道为什麽,即使不确定他来不来,她还是想买两个便当。心里似乎在期待着什麽。
周邑一直没说话,拿过她递给他的便当,打开来安静地吃着,今天下班得晚,他心里有事也忘记买吃的过来。
赵晴晴的手好了大半,拿起筷子,动作俐落。
他又想起今天梁贞对他说的话。
「赵晴晴她爸爸被朋友游说去投资国外房市。听说那次还砸了大钱,後来才发现那案子是烂尾楼,被骗了……欠了一屁股债,结果她爸爸就得了忧郁症,自己的工作也老出错被公司辞退,还不出钱,他爸爸就自杀了。这些赵晴晴爱面子是不会告诉我的,可是还是传开了,地方上的人都在传嘛!」梁贞淡淡地说,觑了周邑一眼,见他无比认真地听着,若有所思。「……因为欠债的关系,赵晴晴她妈妈选择了抛弃继承,身边什麽都没有剩下,就搬走了。她们住的环境很差,没多久她妈妈就生病了,我听说原先得的是流感,後来抵抗力不好又得了什麽病毒,并发症就走了……」
言犹在耳,他内心的震撼不小。
她怎麽什麽都不说?
他一直以为她是为了逃离父母的掌控才搬出来住。
周邑敛眉,嘴角往下抿了抿。
便当里有辣椒,赵晴晴的鼻头上冒出点点汗珠。
他抽了张卫生纸,替她擦去脸上的汗。赵晴晴抬起头,看着他,有些怔愣。
她眷恋这种感觉,在心底,暖暖的、甜甜的,又有点酸,心跳有点儿快,她心虚似的对他浅浅一笑。
她的脸上因为吃辣泛着两坨红晕,嘴唇也略肿着,他盯着她微张的嘴唇,手指不经意划了过去。
赵晴晴全身一震,像是触电。她很快地从陶醉的心神中清醒,缩着下巴,往後退了退。
周邑将湿濡的卫生纸放在桌上,依旧微笑着,眼神中有些赵晴晴读不懂的东西,像是温柔又像宠溺,但她不相信。
这晚,他待到很晚才走。他专心看着重播的体育赛事,而她只是安安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
是如此的和谐。她希望时间在这里停止,她好喜欢、好喜欢他在这里。
周邑像是察觉到她的眼神,转过头。赵晴晴迅速移走目光,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他继续看着电视,她又悄悄移回视线。
这个夜里格外安静,静得只剩下陪伴。她坐在他的身侧,偷偷地,贪恋地看着他的侧脸。如今他已不复年少时的稚气,多了刚毅,认真的样子有一点性感,让她移不开眼睛。
如今的他是如此美好,好到遥不可及。
赵晴晴在心底对他说,「周邑!你不要再对我这麽好,你这样我就忘不了你……」
可她没意识到,周邑这个名字、这个人早已深深烙在她心底,就像心口的朱砂痣,独特、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