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不愿意说,我就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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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大约是亘古至今最深奥的问题之一。
有细火慢熬,像顾念盼和杨胤嘉那般,用时光一寸寸把彼此之间的存在,刻划成理所当然的人。
自然也有如同顾念盼与陈晨,彷佛遇到一夕大火烧了阻隔的墙壁,相逢来得过於突然而不可防备。
不过,即便是因为不同的原因,也许是陈晨这个名字停留在心底的时间太长,顾念盼总以为,她认识那个少年,已经太久太久。
手指弯取伸直,计算无数次也理不清,到底她认识他已经多少日子,距离她第一次脑中闪过他的名字,又流逝了多少秒。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了,明明算起来,在少年的脑中,属於她的身影开始深刻,也才过了几个月。
顾念盼曾经认为,自己是很特殊的存在,在短短时间内,就能看见别人没有机会挖掘的少年。
但现在,听着陈晨和她聊天的内容中,刘佳姗三个字出现的机率,一天比一天高,她才终於反应过来一件事。
原来,世界上还有种缘分,能像流星一样,狠狠划过天际,绽放出让人难以忽视的美丽。
叫人无法控制,就把所有目光都放到那忽然出现的流星上,甚至念念不忘。
顾念盼收到讯息时,人还在大礼堂,距离放学只差一个小时。
『今天要陪刘佳姗出个公务,不一定能到鬼屋。』
发信人,自然是陈晨。
「当初不是说好,有事都能到鬼屋找人吗……」捏着手机,顾念盼无从想像,她现在脸上的表情有多充满怨念。
「盼盼,我们这边的工作收尾了,一起回教室等放学?」远远的,发现顾念盼拿着手机碎碎念,杨胤嘉就吼,语气活泼轻快,多少扫除了点她的郁闷。
「好──」跟着吼回去,顾念盼挥手,娇小的身躯努力绷直,试图放大自己的存在感。
乍看之下,彷佛被主人遗弃的小猫,急着叫唤的无助模样。
这样的顾念盼,吸引着杨胤嘉定定望向她,许久後才动作夸张地叹了口气,连相距遥远的她都能看清,他重重垮下肩膀,彷佛遇到极其苦恼的事。
没事叹什麽气?
顾念盼的疑问随着杨胤嘉往她走来,越来越醒目的郁闷表情,而逐渐加深。
「一下笑一下叹气,你精分呀?」她调笑着说,却让杨胤嘉表情愈发复杂,看着她的目光,彷佛是在看一个千苦谜团,理不清又放不下。
「盼盼。」他不知所云的喊了一声,便甩过胳膊搭在她肩膀,两人体型的差距,能让他完美的包围她。
顶着她看神经病的表情,杨胤嘉垂下头,让整张脸半沉入阴影处,就连一向闪亮的眼眸,都显得阴沉。
「别问了,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麽。」
最後,他只乾巴巴挤出这一句,带着压抑过後,依旧不慎流泻的狼狈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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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毕联会的关系,待在班上的时间变少,和杨胤嘉回到教室见到林绮臻时,她才惊觉自己有好一阵子,没和对方好好聊天。
变了个人似,打从那天说要考好学校,顾念盼闲暇时候回到教室,看到的林绮臻绝对和过去到处与同学打闹的她不同,几乎把一整天的精力都放在书上,连起身走动都少见。
悬梁刺股。顾念盼觉得,现在就这四个字最能忠实还原,林绮臻最近表现在念书上,那种前所未有的决心。
可能是坐累了,她直起身,转动腰部想要伸展,却恰好发现站在门边,正探头观察她的顾念盼。
突然知道有人在盯着自己,难免会不自在,林绮臻瞪大眼,有些诧异地说:「盼盼,你是想吓死人?」
被直接点出来,顾念盼摇了摇头,笑着走到林绮臻坐位旁,盯着她笑说:「只是看你太认真,不好意思打扰你……刚刚远远看到,我都还认不出来,这样一个埋头苦读的人会是你耶。」
想起两人以前一起念书,都是有问题没法解决,会直接跑去问老师或学霸同学,迅速弄明白解答。
与刚刚林绮臻眉头揪成一团,明显非常烦恼,还是执意要自己解决的读书方式,能说是南辕北辙。
听到她的话,林绮臻张开嘴,手指放到唇边,似乎经过一番挣扎,才没又啃咬起来,「有差很多吗?我只是看大家都忙,不好意思问人,所以才自己解决。」
点头,顾念盼能理解她的顾虑,最後冲刺关头,还一直去叨扰别人,如果是她也会觉得愧疚,也就没多说下去。
瞪着眼珠子,林绮臻沉默的看着顾念盼坐回两人相连的座位,又偏头望向也回到位置,懒洋洋趴在桌上的杨胤嘉,才眨了眨眼,让乾涩的眼睛染回湿润。
「盼盼,你们忙完了?」重新坐好,林绮臻注意到顾念盼已经在整理书包,看来是打算最後一节课结束,就要马上撤退。
把大概处里完的包放下,顾念盼顺着她的话,比向杨胤嘉说:「我们本来就只是去当杂工,也不用开会打企划什麽的,当然没多少事要忙,等下打钟就能走了。」
「这样呀……那我今天跟你们走?」沉思片刻,林绮臻冒出这句话,表情有些雀跃。
「不自习了?」顾念盼的瞳眸倒映着林绮臻桌上的书,上面有反覆擦拭验算的痕迹,可见主人下了多少功夫,想要得到正确答案。
顺着她的目光,林绮臻迅速阖上书,表情羞赧,「死闷着也不好,放松一天没有关系的。」
认同这个答案,顾念盼笑了笑,手掌温柔地抚过她在思考时,不自觉搓乱的头发,仔细地帮它们归位。
「也好,要是想太多,最後反而会什麽都装不下。」
收回手,顾念盼没注意到自己一收回目光坐好,林绮臻那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