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谎。」他走到他面前,指着自己的眼,「他们明明都有双天真又无知的眼睛,勇敢又莽撞的个性,敢怒敢言的脾气,很像呢,你干嘛说谎?你掩护他的理由,该不会就是因为他们很相似吧?」他笑:「你真温柔!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别扭的个性!」
吓!我不禁倒退一步,拼命抚着身上的鸡皮疙瘩,他这番突来的告白别说是闹着玩的还是认真的,都让人打从脚底板冷上来啊!被一个虎狼般的人物告白我一点都不会觉得高兴的!
「但我不喜欢你。」程御翔冷冷地丢下这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店门。
陆行云却开心地笑了,像个神经病似的抱着肚子大笑,这时候我的寒毛已经全体站立,赶紧回头抓着书包便离开气氛诡异的现场。
怪咖!变态!打死我也不要再跟那家伙独处了!
我一路跑回学校大门,不晓得耽搁了这麽久阿圣是不是还在原地等我。等我看到空无一人的校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里挺不好意思的,让阿圣等了这麽久,一定是不耐烦先回家了吧。
我提了提快滑落的背带,漫步回家。
「他们都有双天真又无知的眼睛,勇敢又莽撞的个性,敢怒敢言的脾气……」
迎面的微风彷佛化身为低哑、柔滑的嗓音,残忍地在脑海呢喃。
「你会掩护他,是因为他们惊人地相似吗?」
从我第一次见到学弟开始,他的嘴里时常会喃喃说了一句「好像」,像什麽呢?他的朋友吗?与黄子君杠上,为我护航,只是因为我像他那位不知名的朋友吗?罗家相亲会中那麽关照我,也是因为我与那个人太相似吗?这就是他怎麽样也不肯说明的原因?
呵!想通了以後我只觉得好笑。哪有什麽伟大的理由呢?真相是我太像某个人,致使学弟格外地在意我而已。原来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头热!我不由得抹了抹脸,感觉挺汗颜。其实我不怎麽在乎学弟家里是干什麽的,虽然阿圣老介意这个,但我真的觉得那不能作为评断一个人的准绳。
前进的脚步乍停。
我转头看向身後的人行道,行人或悠闲或匆忙地越过柏油路,刚才烙在背上的窥视感也随着这一转头而消失。
怪了,是自己多心了吗?
回头继续迈步,但在拐弯时倏然冒出一只手扣住了我的肩膀。
「刚才忘了和你说,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呢,东环同学。」
我不该大意的。
从自己被丢进一间陌生的房间开始,这句懊悔的心声起码重复了N百遍。
虽然妈妈时常叮咛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但她从来没有教过当两名「歹看面」的壮汉架走你又摀住你的嘴的时候该怎麽挣脱才好。稍早前我和阿圣说公众场合陆行云很难绑架我,看来我错了,还错得很离谱!他不但公然把我掳进车内,且向几个目击的民众露出牲畜无害的笑容说「弟弟的病又发作了,要赶快带去看医生」。
他妈的,你才有病咧!
由於发生得太突然我又处於错愕的状态,被关进房间前也只对这间屋子有个模糊的印象而已:一栋外观老旧的三楼层透天厝,不只这样,邻近的民宅多半是铁皮屋,看起来都有些年岁了,环境感觉很陌生,且没有半个在外活动的人,自己似乎被带到了偏僻的地区……
喀答。
陆行云推门而入,身後跟着一个苦瓜脸的年轻人──
咦?我有一刹那愣住了,定睛一看,然後指着那个年轻跟班大叫起来:「黄子君!」
「欸,你们认识啊?」陆行云好奇地睁大眼。
此刻遮着脸、活像巴不得找地洞钻的家伙正是黄子君,「不,我不认识!」语气十分狼狈。
干嘛装傻啊!我觉得好气又好笑,「你怎麽会在这里?」
「那你又为什麽在这里!」
「……」这才是我要问的吧混帐!不过他倒是提醒了我:「陆先生,你已经构成妨害人身自由的罪名了!你绑我来的目的是什麽?」
陆行云一脸无辜:「我还没绑你呢!」
要不是我看见了守在门外的两尊门神(就是架我上车的那两位),我真的会冲上前赏他一个痛快!跟我玩什麽文字游戏啊!
「嗯,这提议不错,黄同学,上!」
「上什麽?」我与黄子君错愕地问。
「綑绑呀!」
「绑谁?」
「东环同学呀!」
我跳了起来,下意识地和他们拉开距离,但无奈房间太小,再怎麽躲都没什麽用,「你……你你们不要乱来!」
「等……我没……」黄子君一副被人冤枉有綑绑癖好的吃鳖样,表情又恼又窘,「陆大哥,能不能别叫我做这种事?」
「不想呀?好吧,我也不勉强──欸,那个谁!帮我把手机拿过来,我要打个电话给黄伯伯跟他说──」
「慢着!」黄子君大惊失色地阻挡被吩咐的小弟,扭头对陆行云道:「我、我绑就是了,不要针对我爸!」
陆行云看似满意地一笑,向小弟要来了几条绳子,都是童军绳和麻绳,看得我背脊发凉,只能攒着仅存的一咪咪尊严,死活都不想跪下求饶。
「你……你不可以这麽做,我甚至还不知道你到底想干嘛耶!等一下!陆行云──」我推开黄子君的双手,试图和他身後的主使者说理:「你想拿我威胁学弟对吧?相信你比我还了解学弟,你认为他会因为这麽一点小威胁就乖乖就范吗?等等,黄子君,你先别动手行不行!陆行云、陆先生,你这麽做只会激怒对方而已吧!这对你有什麽好处?难道你希望他越来越讨厌你?」
「手脚快点。」平淡地催促,陆行云完全无动於衷。
异常听话的黄子君不顾我奋力的挣扎,硬是仗着力气大将我手脚绑了个结结实实,不留一点缝隙。
嘶──痛死了!我想稍微扭动一下手脚,却感觉到皮肤传来一阵阵刺痛,也许破皮了。雪特,跟变态讲理真的是越讲越无理!
「我也不想这样,」黄子君以只有我们俩听得到的音量说:「但我不能违抗这个人,他家的势力太大。你最好乖一点,可以省去皮肉痛。」
我望向他,赫然发现他的脸上有着深浅不一的瘀青:「你……他们打你?」为什麽?不是一夥的吗?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陆大哥问我一些事,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就算是这样……」
「哎呀?你们在聊什麽,也可以让我加入吗?」陆行云笑咪咪地插话。
我翻白眼:「我们在聊你什麽时候把我放了!」
「喔喔,不行喔!」他摇摇手指,一脸惋惜地说:「虽然我不太想为难老百姓,但为了可爱的心上人,动用一点小手段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