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肩趴在栏杆上,凝望着深夜的星空,璀璨的星星闪呀闪的,我的心绪出奇的安稳,侧头一看,身旁的他虽没有什麽表情,却也漾着一片轻盈闲适之感。
蓦地,他笑了出声,「邱倚涵,如果我们没有经历过那一段我讨厌你、你追逐我的日子,我们到现在,仍旧什麽也不是啊!」
我牵起嘴角,朝他贴过去,亲昵的蹭了蹭,「没关系,现在,是了。」
他搂住我的腰,低低的笑了,「你现在是在跟我告白吗?」
这是第一次,我主动告白觉得害羞,从来没有过的心情让我有些忸怩,在他怀里,我不安分的扭着手指。
他把我转过去,从身後环抱着我,并把头埋在我的肩窝,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愿意。」
听他这语气,我忽然就没那麽紧张了,於是我伸手朝他捏了一把,「我有问你愿不愿意吗?这不是请求,是告知。」
这句台词好久不曾再说出口,然而现在讲起来,却带了些从前没有的甜蜜。
或许这是因为,他是我真正对的人吧。
他一言不发,只是继续静静的环着我,感受着他炽热的体温,一股油然而生的幸福感淹没了我,就算什麽话都不说,我却觉得,很够了。
「邱倚涵,你这个女人真的很霸道。」
安静很久以後,吕又培轻声的开了口,语气却没有任何的责备。
「我知道啊。」我骄傲的回答。
「我真的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叹息道。
「真是荣幸。」我微微欠身,表达我的谦虚。
他把我的身子扯回来,似乎以为我是要挣脱,「其实那时候我听到你说,不要把因讨厌而产生的在乎当成喜欢时,我当下是真的犹豫了,也如果不是你这番话,我想我永远也无法厘清自己对你真正的感觉。」
「所以……你才跑去喝酒?」
他苦笑,「是啊,不然我真的找不到一个方式好好的宣泄我的痛苦。」
「傻子,」我硬是转身面对了他,「所以你把连羽葳当成我,就比较不伤人吗?」
他拨起我一丝垂到耳前的发,眼神淡淡,语气浅浅,「若非如此,我又怎麽能理解你对我有多重要?」
他的口吻虽然轻浅,可却含着那样浓浓的情意,我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你真的很白目耶,你伤害自己,也同时在伤害我你知不知道?」
他不语,只是把下巴抵在我的头上,望着漫漫黑夜沉默。
「如果伤害自己多一点,可以减少更多对你的伤害,那我真的愿意,反正只要乘积相同,把数值差增加就好了,不是吗?」
「你干嘛还记得这个烂举例?」想起那段天天跟他耍嘴皮的日子,我不禁有些失笑。
「关於你的一切,我都记得很清楚。」他一派正经的回答。
笑容不自觉的扬起,我从来没感受过这样的甜蜜,无论是江大哥、陈谦邑、严季允、抑或其他我连名字都已然忘记的男朋友,都没带给我这样的快乐过,那种就算什麽话也不说,只要待在他身边,我就能成为全世界最幸福女人的感受,第一次,因为这个人,我尝到这滋味了。
真的幸好我遇见了你,吕又培。
忽然间,那股炙热的眼神对上我,侧头一看,身旁的男子正一脸哀怨,「邱倚涵,你可以不要每次都把自己打扮的那麽性感吗?还有,你每次都穿这麽少到底是想怎样?」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袭暗紫色的高衩长裙,肩上披着条刚才随手套上去的披肩,在这样的冬夜里,确实是挺少的,看着他紧张的神情,我轻笑,「怎麽,你有意见?」
他恨恨的把他的西装外套脱下,穿在我的身上,「我怎麽可能没有意见?没看到刚才就有一个变态想对你上下其手了?再说,你都不冷吗?」
「吃什麽醋,」我撇嘴,「而且这话你刚才就该问了吧?我已经冷很久了。」
「我、我刚才就太着急了嘛,没想那麽多,看到你被人家欺负,我整个人都快疯了!」他的表情很是愤慨。
「好啦,没事了,」我憋住笑意,安抚似的拍拍他的手,「那我们现在进去吧。」
他不甘愿的哼了声,伸出手,示意我牵起他。
看着闹别扭的他,我真心觉得好可爱,我笑着摇了摇头,也伸出手,紧紧的包覆住他,「下次,不会了。」
望着牵着我的那只节骨分明的大手,胸口瞬时滑过一阵暖流,就是这只手,拉出一首又一首的曲子,温暖了我的心弦,完结了我的孤单。
「吕又培,我想听你拉琴。」
他低头对上我的眼,「你想要听什麽,我都拉,但在我拉琴给你听之前,可以先把鞋子穿起来吗?」
对哦,我的鞋子还扔在地上。
「那你帮我穿。」我跋扈的命令。
他推了推我的额头,「那麽快就爬到我头上了?」
「所以,你不愿意吗?」
他脸色无奈,但依旧听话的蹲下身,细心的把我的脚放进超难穿的高跟鞋里。
「我这样只跟你差五公分,终於没有那气死人的身高差了。」两只脚都穿好後,我开心的摸摸还蹲在地上的他。
他抬起头,「可是我比较喜欢你小小只的。」
「我才不要,谁要天天被你鄙视啊。」
他有点委屈,「长得高又不是我的错……」
我勾勾手指,敲了下他的头顶,高傲的哼笑了声,「没办法,我是女王。」
「你啊,就继续当我的骑士吧。」我语气微挑,表情得意。
我们一走进体育馆,立刻就有眼尖的人发现到我们牵得死紧的手。
「天啊、天天天天天啊!邱倚涵跟吕又培,你们……?」
阿皓一看到我们,便惊讶的喊起来。
吕又培微笑,举起我们的手,「羡慕吗?」
他羡慕嫉妒恨的瞪着他,「羡慕到快死了,吕又培你到底凭甚麽把到人家的啊?」
他贼笑了两声,「颜值罗。」
我在一旁很不给力的拆了他的台,「比颜值,你敢说我还不敢听咧。」
阿皓戏谑的推了一下他,「哈哈,现在你俩角色对调了,换你被呛,有没有觉得很不爽啊?」
他耸了耸肩,「怎麽会,都抱得美人归了,我还有什麽好抱怨的?」
我凉凉的笑了声,「信不信我下一秒就跟你分手?」
他嘟嘴,「你才不会。」
看着他突如其来摆出的可爱模样,我的心跳也开始跟着小鹿乱撞起来,我侧身,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肩头,再继续看下去,我怕我下一秒露出的表情会极其猥琐。
「干嘛?」他低笑,在我耳边轻喃,「害羞了?」
「对啦。」承认的当下,我的脸颊瞬间窜上一股燥热。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你确定你要继续这样下去吗?」蓦然的,他的语气有些不怀好意。
我猛的一抬头,只见我们被围在一群人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兴奋。
「欸,女王终於把自己嫁出去了。」
「弦乐团首席和管乐团首席,这对倒也挺般配的啊!」
「这闪成这样……好过分。」
他悠悠朝我一扬嘴角,「喜欢吗?全世界都在羡慕我们。」
「丢脸死了。」我咒骂了声。
然後我抬起左脚,往他膝盖後面用力一勾,
结果没想到,因为我无聊的报复,一个踉跄,他竟整个人都往前跌,幸好他眼明手快的稳住我,否则我们两个就都准备跌个狗吃屎了。
「你在干嘛?」他扯扯我的手,「你会跌倒。」
他说的是「你」,不是「我们」,我知道我在钻牛角尖,但我没办法忽略他这特别关心的口吻,或许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如此吧,总爱胡思乱想的。
一阵尖叫声忽然划破了这甜蜜的氛围。
「邱倚涵,我的妈啊,放开我男神!」曾裸婷无比大的嗓门让我马上就认出来。
我拧眉,但仍旧依靠着他的身子,「他什麽时候变成你男神了?」
她挥开正牵着她的男友,瞠大双眼,朝我冲过来,「任何时候!而且,我们音乐才子怎麽可以给你玷污去?最可恶的是,你真的很不够义气耶,你们竟然有奸情了还不跟我说?给我说,什麽时候发生的事?」她劈哩啪啦的骂了一串,不过我觉得我有听没有懂。
而我身旁的这位大爷一派悠闲,显然是听懂了,「刚才。」
她倒吸一口气,忿忿的转向男友,「你看人家在舞会告白多浪漫,结果你竟然在垃圾场那种地方……?」
她男友正经八百的摇摇头,更正她,「正确来说,是你先跟我告白的,还有,是资源回收场。」
我笑嘻嘻的望着他们打情骂俏,伸手把吕又培抓得更紧。
曾裸婷挥挥手,「欸,还有,你知道吗,蓝亦颜跟学弟也和好了。」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不远处,那道娉婷的身影正依偎在一个男孩的怀里,背影看起来很幸福。
太好了,学弟终究是让蓝亦颜重回了他的身边,我衷心地在心里头为他们祝福,希望,他再也不要放开这麽好的一个女孩。
「欸对,那詹予仪呢?」我突然想到,一整个晚上,好像都没与她见到面。
曾裸婷眨了眨眼,「她啊,正和一个男的玩得可欢了呢。」
「谁啊?」
她摇摇头,「她也交男友了吧,只是没告诉我们而已。」
说人人到,詹予仪一脸醉醺醺地来到我们跟前,手边拉着一个男的,脸颊上还染着一阵晕红,「欸,我跟你们说啊,他、他是我男朋友喔,他叫做阿尉。」
我啼笑皆非地看着有点不知所措的阿尉,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
他微微笑了下,「我会好好保护她的,之前让她不想来舞会,我很抱歉。」
「话说,你们之前到底怎麽了?她看起来不太想来这里。」我问。
「其实也没什麽,不过是我一直希望她来,可是她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最後就闹得有点不开心。」
「所以……你们早就在交往了?」
他拨了拨她的头发,「反正……我给的起她幸福。」
詹予仪仰脸看着他,笑容很漂亮,「对啊,有你就够了。」
看着他俩的互动,我突然觉得放心了,詹予仪是何其有幸,可以遇到一个这麽温柔的人。
我的室友都幸福了,而我,也更该把握住我身旁的他,对吧?
我牵紧吕又培,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句,「我们,要比他们更幸福喔。」
他在我的发上落下一个柔柔的吻,眼神溢满了如蜜酿般的甜意,「我的世界里有你,而你的世界里,也有我,这样就很幸福了啊。」
还记得这句话,是他当时为了保护我不被江太太攻击所编织的温柔话语,没想到在此时此刻,竟都成了真,思及此,我不禁还是有些无法置信。
但眼前的他,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我没有理由骗自己这些都是假的,可究竟……这如梦似幻的一切,会不会在哪天就崩塌了呢?
我好希望,永远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