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带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前面，那位去声人为我打开车门。
「谢了。」我说。
然後我发现我的身子僵在那里，有好一阵子都难以移动，直到那个低沉而缓慢的声音，像毒液一般侵入我的脑海。
「嗨，芬尼克。」
「史诺总统。」
像蛇一样的人，出现在我的眼前，就在轿车里。
总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向我招手，「上车，我的孩子。」
我没有其他选项，只好低头坐进车子里，让去声人为我关上车门。
车子立刻发动，前往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会是哪里？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着总统的脸，尽可能地用微笑隐藏住我的不安。
「我……呃，他们并没有告诉我，我做错了什麽……」我用最小心的口吻谨慎地问。
史诺总统笑了一下，却没有给我回答。
我想，他可能听不懂我在说什麽，因为连我自己也搞不太清楚，上升的体温让我的脑袋混沌起来。
「我的意思是……」我试着要多问一些，并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友善而无辜。
然而他却举起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
「你看起来很紧张。抱歉………我刚刚在想，要怎麽告诉你这件事。对了，你今年来都城这里，有发觉到什麽异样吗？」
异样？嗯，当然。
你会在这里等我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该死的异样。
「如果是异样的话……我想，女人们对我很冷淡。」我选了一个避重就轻的说。
「你很在意吗？」
在意？不！我恨不得她们立刻全部都消失。
但我说出了相反的回答：「是有一点。」我低下头，假装自己在意得不得了。
「这不是你的问题，」史诺总统意味深长的说，「而是因为你有了一份艰难的工作。」
「工作？」
「对。你听过赫尔特雷伊家族吗？」
赫尔特雷伊，都城里唯一合法赌场的负责家族。
一天赚进像雨水一般多的金钱，光是存款利息就是一个首席游戏设计师一年份的薪水。
「都城首富。」我想到了一个词语可以概括这个家族。
「没错。这个家族，嗯……掌管了都城所有的赌场。原本的主人克里斯多福˙赫尔特雷伊在六年前过世了，现在由他的弟弟洛森全盘经营管理。」
总统慢慢说着这个家族的故事，我安静地聆听着，虽然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死去的克里斯多福留下了一对母女，她们现在就居住在一栋市区的公寓顶楼。因为她们没有掌权的能力，所以洛森并没有为难她们。」
总统停顿了一下，想确认我是否专心地在听他说话。
「是的？」我说。
「孀居的寡妇，南丁格尔˙赫尔特雷伊夫人，给了你一个委托。」
「委托？」我看着总统的脸，想确认他的表情，「内容是什麽？」
他笑了一下，目光里透露出难以言喻的危险光芒，但那只是一瞬间。
当史诺总统脱口而出时，我确实被吓了一跳。
「我也不知道。」他耸耸肩。
呃，你也不知道？
「我…」他打量着我的眼睛，「我只是想试探看看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事先知道，可能……我们会有些麻烦。」
「噢……」有一股寒意从我的背脊窜上我的脖子，「我真的不知情。」我摇摇头，不管他是否打算要相信我，我想，我得尽全力去保护自己。
「我知道。」他轻松地说。
「真的不知情。」我又重复一遍。
「不过，那女人向我预定了你的……一个月的时间。嗯……也就是说，你这趟来都城，所有的时间都被一个人包去了。这真的很不寻常，请你理解我的担忧。」
「噢，」的确很不寻常。不过我大概知道那些女人们异常的表现是为了什麽，她们一定等了一整年，然後眼睁睁地看着今年所有的美好夜晚全部跑掉。
「难怪我会被冷落。」我说，并试着缓和气氛。「她真的很有钱，对吧？」
「是啊。」总统皱了眉头，「但愿她只是有钱。」他说。
时间静静地在光彩夺目的街道上流逝，然後停在一栋高耸的建筑物旁。
「是这里？」我问。
去声人开门的声音回答了我，在我就要下车的那一瞬间，那双冰冷似利刃的手攫住我的手臂。
我完全没有防备，在空白着的那几秒之中，史诺总统缓缓地开口，「你不会做一些不该做的事，对吧？我的孩子。」
我摇摇头，「那当然。」我镇定地说，「如果有什麽异常，呃，我是说，不该出现的状况，我会向您回报。」
看着他那双蛇一般的眼睛，我急忙补上一句，「我想，我能理解您的担忧。」
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微微地挑起眉毛。
我在内心一直喊着『相信我』，然後用我诚挚的双眼传达了这一点。
他松开我的手，我看见裸露的手臂浮现出红色的抓痕。
「好吧，我相信你。欧戴尔先生。」
漆黑的轿车驶向漆黑的夜晚，那条蛇缓缓地滑行，回到他的巢穴。
我发现我的衬衫湿透了，大楼风吹拂着我的脸颊，
我让自己喘了口气，才慢慢踱步进入那栋豪华壮丽的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