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颜墨晓没有再落泪,精神状态看起来也很正常——虽然她一直都是那副冰山脸,但是相信我的第六感,她应该走出悲伤了吧。
蓝墨初,你真是个罪恶的蓝颜祸水。
我以为这样就能顺利进行伴奏了。
没错,我以为。
「糕冷学姐,嗯⋯⋯你应该知道这是小提琴比赛吧?」
「废话。」
她投来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坨屎一样,不对,我才不是屎。
「所以,我是主旋律,你算是陪衬⋯⋯啊,我不是说你是个陪衬,我的意思是你是个伴奏,但是你太突出了,这已经变成二重奏了啦。」
「二重奏不好?」唔呃,她散发的寒气让冬天更寒冷了。
不管二重奏好不好,我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赞同她的观点,「二重奏很好,我很喜欢,但是这是小提琴比赛。二重奏就失去小提琴主要的光环了。」
「麻烦。」
不,糕冷学姐,我认为你才是个麻烦。
但是说出来一定会有生命危险。
大喊姊姊救命,姊姊也打不过颜墨晓吧,而且姊姊真的会来吗?
颜墨晓又说了一句,「抓不到伴奏感觉。」
「也、也是啦⋯⋯毕竟你练琴时一定是独奏⋯⋯」
在找她当伴奏时,我都忘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颜墨晓就算撇除音乐,本身也是个很耀眼的存在,就算我有乐神的称号,站在她旁边也是黯淡无光,她强大的气场能够令人慑服,令人不自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她弹的乐曲,所有音符、每个旋律都刻画在我的灵魂上,如果不耀眼、不夺目,如何能让我魂牵梦萦她的音乐如此久?
「你应该要当个独奏家,而不是当我的陪衬,是我想太少、太蠢,自顾自的就一直拉着你当伴奏,却没有想到最根本的问题⋯⋯再这样下去绝对是二重奏的啊⋯⋯」我懊恼地挠了挠头。
为什麽我会如此执着於她呢?真的只是她的音乐吗?
我相信音乐比她厉害的人很多,我相信当时直接和叶姐参赛绝对比纠结在她身上不费事,我相信⋯⋯
一双节骨分明的手握上我的手,我抬头看着颜墨晓,她漂亮而大的眸子注视着我的双眼,道:「站在同个舞台,伴奏不是陪衬。伴奏家更完美诠释,独奏家的音乐,独奏家引导伴奏家音乐方向,相辅相成。我不够强,如果强,可以当很好的伴奏和独奏家,我不是好的伴奏家。伴奏家很厉害,配合各种独奏家的音乐。」
「伴奏家,配合着独奏家的脚步,不代表伴奏家没有光芒,只是,今天站在台上的重要音乐是独奏家演奏,伴奏家和独奏家,是用『我们』,不是分你我。」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颜墨晓以认真神情,说了我认识她以来说过最长的话。
「不要担心,收敛光芒没有委屈,我会努力。」
「颜墨晓⋯⋯」我紧握着她的手,无意识地喊出她的本名。
她温柔地回话,食指摩挲着我的手背,「嗯,我在这。」
「谢谢你,我很开心。反而是你为我想那麽多,解释伴奏的重要性,结果从头到尾蠢的是我啊哈哈⋯⋯」我笑得开怀。
「蠢得可爱。」
我恼怒地挣脱她的手,「我不可爱啦,我要说多少次!」
「下辈子。」
「我乾脆投胎算了⋯⋯」我叹息。
「棺材不帮你买。」
「我的骨灰直接撒海里就好,谢谢。」
「舍不得,不要死。」
舍、舍不得什麽啦!
糕冷学姐怎麽最近常常开启肉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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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墨晓花了两天时间收敛了大部分的光芒,从独奏者的角色转变到伴奏者。
终於不是两个强烈的旋律硬碰硬、互相较劲,而是相辅相成,钢琴完美地诠释小提琴,小提琴则带领着钢琴。
小提琴决胜的必要条件之一是音准,由於小提琴没有音和音之间的明显分水岭,音准算是小提琴最难的一部分。
由於我有绝对音感,差距极细微的两个混音我也能听得出来,音准对长年拉小提琴的我没有什麽障碍。
之二是音色。
很多人练到音准,便忽略了小提琴拉出来的音色,因此,我在自己练习时,常常会请姊姊帮我拍视频或录音,回头再来听自己的音色是否满意。
之三是节奏。
在熟练、简单的地方赶拍子,在技术不佳的地方放慢速度,影响节奏的准确与合理性。
最後是伴奏。
有人说过,只要能够掌握自己的演奏时伴奏会做什麽,而不是让伴奏家一味地跟随着独奏家,那麽,这样的音乐会更具合理且有互动性。
经过几十天的磨合和练习,花费几乎整个寒假的时光——
全国自创曲目小提琴比赛,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