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特殊傳說】黑色童話‧我們追求的 — 黑色童話‧我們追求的〈章八〉

刺骨的冷风吹着,皑皑白雪弥漫在四周,显得十分寂寥与无情,这是三人走出长廊後的想法。

不过最令人吃惊的应该是闭眼立於大雪中央、丝毫不感到寒冷的那个人,一个不像是会出现在此的人。

「来了。」一个简单的直述句,那个人依旧闭着眼,全银的发在风中飘扬着,仅仅两个字,给人的却是无尽的沉重压力。

雅多记得这个人,当初在与鬼族大战时,他曾出现并放倒据说是自己徒弟的人,果断且毫不留情的作风令在场的所有人印象深刻。

「无殿的伞。」雷多也显得十分惊讶,又突然想起前面出现过的人似乎都有意无意在阻挡着他们前进,那麽也就是说……

「请问有什麽事吗?」虽然内心已有答案,雷多仍是谨慎的开口,一改以往嘻笑的语气,深怕冒犯到眼前这个人,毕竟他可是个连鬼王手下第一高手都十分忌惮的人物。

伞并没有立刻开口,只是任由冷风持续拍打在身上,听着呼呼作响的风声好半晌,他才随手唤出自己的银白长枪,缓缓的睁开眼,看着紧拉着雅多右手的小伊多,似乎在思考些什麽。

「水镜之主,那个人跟你说过的话,你可都想清楚了?」淡漠的声音并不大,却能清楚的传到三人的耳中。

雅多与雷多的反应是困惑,不是很了解伞究竟在问些什麽,反而是小伊多先是下意识咬了咬嘴唇,脸色不是很自在,「很抱歉,请问您在说些什麽?」他露出疑惑茫然的表情。

「是吗?这就是你的答案麽?」伞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语气并无特别起伏,却隐隐有股肃杀之气。

在雅多与雷多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伞迅速的欺近两人,手中长枪毫不犹豫的往前一扫,似要直取两人性命,两人在一个错愕後迅速回神,立即变出爆符长剑应战,他们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伞的杀意,他毫不掩饰的让它散布在每次交手里,却不明白他的动机为何。

然而虽然两人已全力应对,伞毕竟还是无殿三主之一,亦是黑袍冰与炎的殿下的师父,其功力已远远超过两人不知多少,尤其两人现在并无幻武兵器可使用,攻击明显弱了许多,很快的便已露出败像,两人身上都有为数不少的割伤及擦伤,雅多也在一次凌厉的攻势中来不及闪躲,右手臂硬生生被挥中一枪,深深划破外袍、血流如注。

「雅多!」雷多因为雅多受伤也跟着伤了一手,右手几乎已经没有拿剑的力气,只能勉强以另一手挡住迎面而来的攻击,另一方面又需顾及到雅多的行动,不久後连剑都被一枪打掉,飞到後方极远处。

「我不懂。」雅多以剑撑地,一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在伞出手的空档大声问话。

「你们不须懂,也不必懂。」伞听言并没有停下攻击两人的动作,一个挥击将雅多手中的剑打断,让他因失去支撑点而硬生生跌在地板上,从动手到现在,伞完全没有看小伊多任何一眼。

「适者生存,虽然很残忍,却也是十分现实的一件事。」伞提着沾满血的长枪,缓缓的走近瘫坐在地的两兄弟,闪着银光的枪尖抵在雅多的脖子上,他的语气依旧冷然,「你们与他,只有一个选择,谁过去,由你们自己决定。」

「你!」雷多愤怒的瞪着伞,双眼因怒气而转成血红,「有些事并不是选择的问题,而是退不退让的问题,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大家一同过去,谁也不留下!」

「那麽让我告诉你,有时候过度的坚持是种愚蠢。」伞高举起长枪,锋利的尖端就朝着不断咳血的雅多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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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伊多喜欢一个人静静沉思,思考水镜预言、思考神殿修复、思考两个弟弟的成长、思考生活周遭的种种事物。

而最近最令他烦忧的则是水镜的修复。

从小他便被迫长大,学习成熟的思考与身手来保护两个年幼的弟弟,而在成为先见之镜的持有者时,族人们看待他们兄弟的眼神转为敬畏与矛盾,既是尊敬先见之镜所选出的主人,却又不想接近两个血的禁忌小孩,最终演变成将三人美其名是允许住在圣地,其实是把他们隔离,不让他们参与族内的各项事务。

弟弟们的不平与痛苦他都懂,而自己也竭尽心力的守护他们,希望自己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对他们最好的。

不希望他们受伤,所以将幻武兵器寄生在自己的身上,用自己的生命来压抑两人躁动的个性;不希望他们陷入危险,所以阻止他们继续往上考取紫袍资格;而这次,因为水镜的损毁,或许在旁人眼中这是十分严重的事情,但是他顾虑到修复时可能发生的危险,因此阻挡他们自行外出寻找水精之石,造成自己的身体呈现虚弱状态。

能再次回到这个世界,感受熟悉的一切,即便身体状况不如以往,他也十分满足了,修复水镜的事他想让时间去决定,不特别积极的去做处理,所以在褚冥漾交给他那张水精之石可能所在之处的地图时,他毫不犹豫的想将它烧毁,但却被雅多给阻止了,他可以看到雅多在那一刻眼底所表现出的情绪。

懊悔、愤怒……以及受伤。

为什麽?

他似乎忘了思考到某些东西,有关於两个弟弟心中所在意之事,那似乎是一种感觉,一直隐藏在三人之间、总是被他忽略的感觉。

他真的没注意到吗?

沉默。

夏碎曾有意无意的提醒他这件事,不希望他重蹈自己的覆辙,当时的话语依旧清晰的回荡在脑中。

「有时候身为兄长的我们隐瞒、阻止、逃避某些事,希望对他们是最好的,然而最後伤害到的,却是我们最想保护的他们。」

「习惯延揽一切的责任在自己身上,总是成为前方掌握一切的人,有时候会忽略掉一些看似不重要,其实却影响深远的细微东西。」

总是为众人解读先见之镜预言的他,似乎忘了某种感觉,隐隐约约就在前方,却又摸不清。

鬼族大战後,曾有一位令他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圣地找他,句句犀利的话语毫不留情的对着他砸,希望他能好好思考他所说的每句话,有一天会来找他要最後的答案。

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却也将它放之於脑後,却没想到……

小伊多双眼发直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眼神空洞,彷佛自己置身於事外,什麽都不管,也什麽都……无法管。

在你迟疑的时候,你所重视的人或许即将失去性命,你依然还想逃避吗?

记忆的深处再度响起一段声音,内容让小伊多狠狠一震,猛然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倒抽一口气。

「不……不是的!我没有!我只是……」小伊多脸色泛白,不敢置信的摇着头,嘴里吐出破碎的话语,紧握的双拳早已流出鲜血,他却毫无知觉。

「住手!谁都不能伤害他们!除非踩过我的屍体!」原本跌坐在地的小伊多脸上充斥着愤怒从地上一跃而起,好似没有看见伞手上的长枪一般直直的扑了过去,短短约十步的步伐里,出现了令人吃惊的情形。

小伊多每向前踩一步,外表就明显的跟着长了几岁,一直到接近伞的最後一步,便已变回原本长大後的模样,手中紧握着爆符剑,伊多毫不留情的一剑挥开原本抵在雅多脖子上的长枪,手腕跟着轻巧的一转,长剑已架在伞的脖子上。

「没有人可以在我的面前伤害我的弟弟们,即便是身为无殿三主的您也是一样。」伊多的脸上出现难得的愤怒,双眼瞪视着眼前的人。

伞对於伊多的攻击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即便脖子上有一把锋利的剑,他依旧淡然,「水镜之主,你可想清楚了?」

「我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伊多并没有正面回答伞的问题,只是很坚定的回答了这麽一句话。

伞沉默的看着他半晌,一个转身便往深处走去,再也没有回头,伊多也没有阻止他,隐隐的只传来一句话,「是对、是错,由你自己决定,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徒留三人在原地刮风。

而另一边,伞伫立於一处悬崖前。

「你的要求。」

「嗯,效果似乎还不错,谢谢你啊!」

「……」

伞没有多说什麽,开了移送阵便往里头走去,说话的另一人只是耸耸肩也跟着隐没在大雪之中。

一切又归於寂静、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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