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望皇上能给我们好解释。」即便话语有些不流利,但却丝毫减轻不了乌诺王子语气中的严肃和气愤。
自古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於是即便乌诺王子态度强势,却也因大齐理亏在先而只能听任。
容晔站在沈媛身侧,指尖无法控制的用力揪紧了衣裳。
环环相连。库玛尔果真狠下心肠了。
许多事情彷佛都清晰了起来,北夷自一开始便不打算议和。
七大部落中只带了其中三部落长之子,还身亡於大齐。倘若如今要议和,居於劣势的大齐必定会被迫谈定诸多不利条约;倘若不议和,北夷必不肯善罢干休,战争一触即发,端看大齐态度。
这必定只是开始。
宴席在匆促之下结束了,安景帝指派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会同御史中丞共同调查,务必将此事水落石出。
朝臣皆忧心忡忡,但即便如此,却还是无能为力,只能盼望能调查出事情眉目。容家回府的路途中,在马车上,沈媛极为担忧的皱紧眉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容晔,忍不住问了,「这事究竟……」
「娘亲勿忧。」容晔轻声说,「会无事的。」
沈媛叹气,没有再多问。
当回到容府後,老定国公派人来唤容晔,於是她还未来的及回自个儿华阳院,便又立刻转向前往书房。
老定国公背对门口坐着,当容晔在奴仆的指引下踏入房中时,看着自己祖父显得有些苍老的背影,莫名有些鼻酸。
「祖父。」她唤着。
「嗯。」老定国公指了他对面的座位,「坐吧。」
容晔应声坐下,看着老定国公挥手示意他人退下,当门阖上後,老定国公看向她,「你怎麽看?」
容晔咬唇,「祖父必定更清楚的。」
「你说看看。」老定国公啜了口茶,嗓音极低的说着。
「孙女认为,使臣为北夷人自己动手杀害。」她说,「奇亚公主原意便非要挑衅晔儿,仅是想造成骚动,当众人目光皆集中於我二人时,方能透过他人下手。」
「为何北夷要杀害己方使臣?」
这些她在回府途中便都想过了,越想越发心寒。
容晔深吸了口气後,极快的回道,「北夷共七大部落,首领间对於议和与否意见不一定会一致。倘若乌诺王子为首的纳塔部落愿战不愿和,为了要让诸位首领意见一致,便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藉口。」
「北夷出使大齐议和便是极佳机会。」她又道,「主战派的乌诺王子携带主和派的部落首领之子,当使者身亡於大齐,便有了极佳的藉口。两国相交不斩来使,无论是否为大齐人所杀害都不重要,重点是,人亡於大齐,这便足够让北夷主战派主使局面。」
「哈尔纳根本不愿放弃,他一心便想打进中原。」容晔楞了楞後,方又开口,「祖父,平阳城固若金汤,倘若北夷要战,该如何动手?」
老定国公垂眸,「用间篇。」
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
但无论是哪种,只代表着,平阳关城或许已不再如此坚固难破。一思及此,容晔顿时有些晕眩。
爹爹、哥哥、嫂嫂、弟弟、小侄子、辛墨勋……那麽多她熟识的人都在平阳关城。
「此事你莫再忧。」老定国公说,「回房,早些休息吧。」
她张口欲言,祖父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去,满脑混乱思绪的她最终还是在叹了口气後便告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