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瞬间,柳若絮忽然明白了自己先前不敢跨出止苑的原因。
不是害怕柳言、不是畏惧被知道还活着之时会引来杀机……她之所以不敢踏出止苑,是因为她不想面对那个似乎做了错事的自己,更不想知道其他人会怎麽看待这样的他--虽然这些在夏碎差点死亡之际显然一点也不重要。而现在,这些依旧是一点也不重要,因为她已经跨出来了,想这麽多并没有什麽意义。
柳若絮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止苑再次来到这个世界上,更别说是因为夏碎的缘故回来……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想像很美好,但现实很残酷」吧。想到这里,柳若絮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但那并不是真正的无奈,以柳言的视角看来,那比较像是因为想起了谁而自然而然勾起的弧度,至於柳若絮想起了谁……柳言自己心里大约有个底,这结果让柳言皱了下眉头。
「我可以先去看夏吗?」在柳言说话前,柳若絮先发制人地问道。
她估计柳言这回出现和绑她走拖不了太大的关系,而她经过这麽一轮结界修补後,就算有「穿」的余力也没有把握在柳言在旁离开的把握,所以柳若絮直白地放弃了逃跑的选项,改向柳言交涉。
柳言抽了下脸。
--开什麽玩笑,他最疼爱的堂妹,在劫後余生、死而复苏、历劫归来後,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他能不能去探望那个药师寺夏碎?
「不行!」柳言黑着脸说,但他没把握柳若絮使出不久前那种神出鬼没的移动术的话他还拦得住她,所以他马上补充了一句:「就算你现在过去也只是妨碍治疗而已。」
「……也是呢。」柳若絮打了个呵欠。「那接下来就拜托阎罗巡司长了。」话刚说完,柳若絮便往柳言的方向倒,然後沉沉睡去,留下黑着脸抱住她的柳言。
他很火,却又不知道该从何怒起。
*
柳若絮这回睡了两个星期,醒来之後先是被柳言骂了一顿,接着便被硬是补了一堆自己母亲计画的详细内容。
在右派灭亡之前,柳若絮的母亲便从雪野家家主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尽管也试着想过解决办法,但不管怎麽想,最後都还是会迎来同样的结局。於是,柳若絮的母亲找上了她丈夫的族人--柳言,并告诉他她的计画以及草薙家的全貌。
在柳若絮母亲原定计画中,只要草薙家左派没有跟着一起灭族,柳言大概有将近一百年的时间可以为每一地区的结界寻找适任者,但因为柳若絮的关系,这预定时间变得完全不适用了。
「反正事情都发生了,要复活这些家伙也太浪费资源,所以絮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在我找到人之前,你的生活里睡眠会占很长一段时间,而且还会有很多人要杀你。」说完,柳言两手一摊表示:「如果你不想每天应付那些脑袋有问题的家伙的话,可以考虑像之前那样回到止苑……」
这时,柳若絮摇了摇头。
柳言皱眉。「我可能没有心力像以前那样保护你喔。」
「我知道,但是我如果回到止苑、剩下的都交给言大哥的话……」
--总觉得真要这麽做的话,自己就和躲起来的依姆以及什麽都不明白的左派没什麽差别了。
不过这些柳若絮并没有说出来。「总觉得要花很久的时间呢。」她握了握拳,因为长时间睡眠而未剪的指甲刺进了掌心。「虽然在止苑里,身体机能是静止的,但时间却是一直在消失……我觉得,不如我也来帮忙吧,这样对於大家来说,才能最快恢复到以前的生活不是吗?」
闻言,柳言愣了好一会儿,接着苦笑着说:「也是,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呢。」
「那我去探望夏罗?」
「絮--」柳言一听瞬间炸开了毛,和刚刚冷静谈论未来的模样相去甚远,让人有一种他们不是同一人的错觉。「呜呜絮你居然要这样丢下我去找药师寺夏碎那小子……」
「……言大哥,六天前我刚醒的时候你也这麽说好吗。」
「因为你一醒来就问我那小子的状况嘛……」
「对,而且我还问了六天,每天你都会用不同的原因要我留下来。」柳若絮一边说一边叹气。现在回想起来,她突然觉得冰炎的脑洞会让他自言自语不算什麽了,至少只是行为看起来很有事,而不会拖着其他人一起有事。「而且玥姐等等不是要来接你吗?这样我去探望夏也没什麽关系吧?」
「有关……噗喔!」
柳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褚冥玥的一记重拳给打断。「阎罗!你到底打算放空办公室多久!」她朝柳若絮使了个眼色,柳若絮笑着点了下头便赶紧离开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