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正趴在自己胸膛上,仰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望向自己的于浅,薛澈礼突然觉得,车子好端端的突然出问题不得不送修好像也不是什麽讨人厌的事情了。
于浅不是没发现自己跟薛澈礼现在的姿势是多麽暧昧,但是她实在太惊讶,不敢相信这种十足少女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脑袋里顿时冒出许多粉红色泡泡,妄想大开,呈现放空状态。
「这麽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还在外面?」薛澈礼很明显还是比较理智可靠的,他把人扶好,淡淡地问了一句。
「唔,我刚跟朋友分开⋯⋯」于浅先是下意识回答了,然後才反应过来自己干嘛这麽乖,连忙又抬头,有点不服气的意味,皱眉抗议:「你自己这麽晚了也还在外面啊!」
「我有事。」薛澈礼嘴角勾着,眼神却已经开始冒寒气了。
于浅扁嘴,不敢应声。薛澈礼低头看她,眼波中多了几分笑意。
车子摇摇晃晃,于浅的拉环在刚才摔倒的时候松开,被别人用了,导致她没有东西能扶,再加上她大概半规管发育不完全,又质量太轻重心不稳,整个人也跟着东倒西歪,踉踉跄跄,又踩了薛澈礼好几脚。
于浅慌张地连声道歉,听到薛澈礼淡然的嗯了一声後小心脏更加七上八下了,不清楚他有没有生气。她低头看了看,人家脚上那双皮鞋看起来价格不斐啊⋯⋯被她这样糟蹋他会不会要求赔偿?
胡思乱想间,又一个急煞车。这次于浅的鞋跟紮紮实实地踩在了薛澈礼的脚背上。
薛澈礼瞳仁一缩。
「对不起!」于浅慌得都快哭了,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已经不是很好了,现在一定又会被贴上冒失鬼的标签啦⋯⋯
薛澈礼抿着嘴唇不说话,他一手握着拉环,另一手绕过于浅。就在于浅绝望地想说完蛋了人家对她已经忍无可忍地要按下车铃下车的时候,她感觉到肩膀上多了一份不属於她的力道。
修长漂亮的手掌按在她单薄纤弱的肩头,轻轻的,背後环过一条臂膀,让她有了支撑,稳妥地站好。
被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这样贴心对待,于浅不禁脸红。
「你老是这样吗?」确定自己的脚板暂时不会再受到威胁,薛澈礼不怎麽明显地松了口气。
「呃,我以前不会这麽晚搭车的,都会有座位⋯⋯」于浅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这样啊,那你是不是平衡感有问题,要不要去医院检查?」薛澈礼很淡定地说着很伤的话。
于浅:「⋯⋯」
薛先生我跟你有什麽仇啊⋯⋯我不过踩你几脚你踩回来就是,为什麽要对我人身攻击⋯⋯正常人搭公车站着没有扶东西一定都会平衡感失灵好吗⋯⋯
于浅瞥去一记哀怨的小眼神,但有鉴於自己的确踩到人家是事实,人家没生气反而还出手扶她也是事实,她有点心虚,敢怒不敢言。
薛澈礼唇角抿成漂亮的一道弧,眼里的恶趣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城市果然是越晚人越多,公车上的人下车的不多,反倒是上车的越来越多,人跟人之间几乎没了空隙。于浅被薛澈礼扶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小,她脑袋里的妄想越来越大,思考几乎成了一团浆糊,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有散掉,看上去粉嫩娇美。
薛澈礼比于浅高了整整一个头跟脖子,她靠得越近越像小鸟依人。他一低头就能看清她脸上所有的变化跟细节,那乾净的皮肤看上去细腻滑嫩,没有明显的毛孔,渲染开的淡红透着娇羞;那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水灵澄净,好像没有任何藏污纳垢,那样纯粹。
薛澈礼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这样好像不受世间一切纷扰肮脏影响的人。
这让人很想探究,探究她藏在乾净外表下的,是否就如表面上那样纯洁。
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东西,薛澈礼低低笑出了声。
于浅抬头瞄他一眼,匪夷所思地想说这人怎麽了?突然笑得这麽开怀,是发病了吗?那看起来十分疑惑的眼神很快就让薛澈礼察觉了她的想法,於是低头,给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于浅小心脏不争气地怦怦跳,当然都是吓的,薛澈礼的外表不是普通地俊美,实在是太有侵略性了,给人的压迫感太强,太恐怖。
不过再来于浅的心跳几乎要停了。她吞了吞口水,浑身僵硬,血色唰地从一张小脸上褪去,看上去很是苍白。
薛澈礼没错过这样细微的变化,他凝眉,低头轻声问:「怎麽了?」
于浅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下意识的,她几不可见地往薛澈礼的方向蠕动,几乎要一头栽到他怀里。
薛澈礼眉心微拢,嗓音沉了沉,不悦十分明显,「于小姐,到底怎麽了?」
于浅整个人已经缩在薛澈礼胸前了,闻声她颤了一下,低着脑袋,柔嫩的嗓音轻轻地飘上来,细若蚊蚋,但是听起来快哭了,「那⋯⋯那个⋯⋯有人在摸⋯⋯摸我⋯⋯」
摸?
薛澈礼眼神顿时就凌厉起来,原先环在于浅肩膀上的手掌轻轻地往下滑,果然在腰臀处碰到另一人的手。在公车上遇到性骚扰本来就是人人都有义务阻止,他立刻扣住那人手腕,高声喝道:「你这变态!谁让你乱摸的!」
被抓包的是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像个上班族,一身的西装配上他刚才的行为让薛澈礼脑袋里自动跳出一个词汇:衣冠禽兽。
「我没有摸,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他辩解,一脸心虚。
公车上的人也都陆续看了过来。
薛澈礼冷笑,一手继续抓着胆敢伸出咸猪手的人,另一手将于浅整个揽进怀里,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冷声道:「不小心碰到会让我女朋友怕成这样?你别敢做不敢当了!」
「司机,开去警局!」
很有魄力地一声令下,公车的行驶方向改变了。整车的乘客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薛澈礼,尤其女性乘客,那眼睛几乎被爱心取代了。
于浅奋力从男人的怀抱里抬起头,从她的角度,看到的是一个秀气却正高傲昂着的下巴。
察觉怀里小女人的动作,薛澈礼低头,安抚性质地笑了一下,那笑容轻轻的,淡淡的,柔柔的。
于浅的小心脏开始不受控制,跟脱缰野马一样,怦怦乱跳。
她怎麽觉得,这时候的薛澈礼⋯⋯帅得简直天怒人怨啊?